汤予怒极反笑,说道:让我磕头赔罪倒不难!只是
韦善俊问道:只是什么?
汤予神色阴沉,说道:只是我天生膝盖硬的很,从来不会弯!不如
韦善俊追问道:不如什么?
汤予狂笑声声,说道:韦前辈,你双腿残废,连膝盖都没有,向别人下跪最是方便。不如你替我跟叶道长赵道长杨先生下跪赔罪如何?
众人听汤予之言讲的绝情绝义,心中皆是一阵寒意。云靖儿更是脸色大变,说道:汤予,你讲的是哪里话?韦前辈对你有天高地厚之恩
汤予满脸怒容,打断云靖儿,说道:闭嘴!这里没有你的事,你休要多言。
汤予说完瞧着韦善俊,就见他神情悲伤,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汤予方才正在气头上,未加思量几句狠话就脱口而出,言语甚是薄情冷酷。待他稍一冷静下来立感愧疚,心下也觉得十分不该。
汤予刚要说几句话以表歉意,韦善俊颤声说道:汤予,你人品不坏,但行事乖张任性,往往不分对错善恶,全凭自己心性使然。长此下去,必有灾殃。等到那时,悔之晚矣
汤予不服气,说道:韦前辈,云凝夕那贱人害你独自在绝谷中苦熬了二十多年,你不恨她?汤予接着扭头一指杨昰,又说道:这姓杨的跟云凝夕早有往来,还是如意随心的大客户。他先是飞鸽传书给云凝夕通风报信,再装模作样的救了你我,谁知道他究竟按的什么心?汤予转过头,继续朝韦善俊说道:云凝夕诈死,我掘开她的坟墓一探真相,何错之有?韦前辈,难道你不想如此?我做了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你不谢我也就罢了,反和旁人一样数落我的不是!我汤予最烦的便是你们这些时不时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伪君子。
韦善俊听罢,心头一颤。其实云凝夕暴毙,他同样感到非常可疑,而且杨昰事先给云凝夕传递消息之事,韦善俊并不知情。然而他和汤予能够脱困,重见天日,皆仗杨昰与叶法善之功。瞧着一旁身受剑创的叶法善,再瞅瞅满地尽是云圣宫之人的尸体,韦善俊终是长叹一声,说道:汤予,你杀戮太重,做事不分青红皂白没有分寸。况且自从得了那柄胜邪剑,我即觉得你身上的邪气越来越重
够了,我用不着你来数落我的不是。汤予根本不想听下去,吼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世间的恶事错事全是我做的,你们又能把我怎样?
叶法善许久没有出言,他见汤予神情激动,忙道:汤大侠,你误会我们了。其实
未等叶法善说完,汤予猛的一摆手,说道:叶道长,你不要说了。你们是正人君子,武林大豪,我汤某却只是个卑鄙歹毒的江湖浪子!
叶法善连连摇头,不知如何作答。汤予稍顿了顿,愈加慷慨激昂的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日起,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咱们之间再无瓜葛!
叶法善韦善俊同是一愣,叶法善忙道:汤大侠,好端端的怎讲出这样一番没来由的话?
眼下汤予只求发泄心中的不悦,哪里顾及别的。他见几人神情错愕,顿感痛快不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左手撩起衣襟,右手长剑一挥,嘶的一声,一块尺许长的布角已被他割了下来。汤予狠狠的将布角摔在地上,说道:古人有割袍断义之举,今天我也学学古人。叶道长韦前辈,你我之间的情义自即日起便如同这块衣袂一般。汤予说罢,负气而走。
叶法善韦善俊四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唯有云靖儿焦急的大声喊道:汤予,你发的什么邪疯?你要去哪里?
汤予哪里理会她的话,眨眼间出了陵园。云靖儿又急又气,不知道是该留下还是该随汤予而去,唯有看着叶法善轻声说道:叶道长,这可怎生是好
叶法善久历江湖,但碰到今夜的事也没了主意,望着汤予的背影半晌无语。云靖儿呆在原地思潮翻滚,终于一跺脚朝汤予追去。
汤予脚步如飞,不消片刻已走至半山腰。山林中的深夜凉风习习,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蛙叫。汤予心中一阵凄凉悲苦,抬头仰望天空,几颗叫不上名字的星星忽明忽暗,使深邃的夜空有了一丝生机。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慢慢放缓脚步,眼睛始终盯着头顶的夜空默默的出神。夜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方,很远很远的远方。汤予的视线很想穿透这层黑幕,很想刺探天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汤予在崎岖的山路旁寻了一块青石坐了下来。他心中乱的要命,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又是生气又是委屈,隐隐之中也觉得自己做的过火。但是到底哪里不对,他却想不明白。
汤予,汤予。
忽然耳畔传来几声呼唤,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汤予听出是云靖儿,此刻他谁都不愿见,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汤予嘟囔了几句,站起身又快步向山下走去。
耳边云靖儿的喊声越来越是凄厉,最后竟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叫。汤予实在于心不忍,只得停住脚步,高声喝道:我在这里,你来做什么?
云靖儿先是一顿,接着大声说道:汤予,你在哪里,莫要丢下我与此同时一条倩影已自山上疾掠而下朝汤予奔来。
汤予怕她跌倒,上前迎了两步。云靖儿到了近前,双睛满含怨气的瞪着汤予。二人四目相对,汤予自觉理亏,将目光移往别处,借着夜色掩饰自己的不安。
云靖儿思量片刻,说道:汤予,你方才怎可讲出那些伤人的话?
汤予嘴硬道:哼,我说的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