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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 裴旻拜师
    第五百六十一章裴旻拜师

    众位将领纷纷劝说,汤予来到尼壤城后大有长进,明白无论何时何地,关系怎样,当面拒绝领导都是大忌中的大忌。湛卢剑他是不会收的,但大庭广众之下,薛仁贵送给他宝剑,绝不能卷了薛仁贵的面子,唯有先暂时收下,等日后再将湛卢剑返还回去。

    汤予打定主意,只得恭敬不如从命,自薛仁贵手中接过宝剑。薛仁贵喜形于色,众将也是兴奋,不住的同汤予道贺。然后便是推杯换盏,飞觥献斝,方才的一段不快已成了插曲,在主帅薛仁贵的带领下,大家又沉浸在欢乐之中。

    汤予爱酒,或者可以说他恨酒,恨不得把所有美酒全喝到肚子里才罢休。这一次他又是酩酊大醉,好在薛仁贵早有安排,命人将汤予安全的送回家中。

    阿秀从汤予去往玉城后一直担心惦念,此时和父亲久别重逢,自然高兴的不得了。可看到烂醉如泥的汤予,又不免发了一通脾气。对于喝酒的事,她和汤予曾约法三章,不过每次汤予都把持不住,惹得阿秀生气。酒鬼们皆是如此,喝的时候快乐无比,醒来的时候后悔无比,嚷着戒酒的人一定是次次喝的最多的人。

    人一旦酒喝多了会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别人的指责唠叨,他根本听不见。就在阿秀一边服侍父亲休息,一边责备汤予的时候,他早睡得像死猪一般。

    只要是人,便有缺点,汤予自然不能例外。他才疏学浅,没什么才气,更没有远见卓识,而且性格偏激执拗,行事亦正亦邪。还十分贪爱杯中之物,喝酒难有节制。但正因为这样,他才显得真实,他才是汤予……这世上本没有完美的人。

    若一个人不仅武功绝顶,还医术非凡,还出身高贵显赫,还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还英俊潇洒,所有的女人爱他爱的死心塌地,还料事如神,还千杯不醉……如此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第二日清早,天刚蒙蒙亮,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汤予睡得正香,并不理会,只把枕头盖在头上,接着呼呼大睡。然后他头上的枕头被人拿了起来,接着阿秀的声音传入耳中:“爹,快起来,外面有人找你。”

    汤予睁开惺忪的睡眼,稀里糊涂的说道:“你说什么?”

    阿秀加大了声音,说道:“爹,外面有人找你!”

    汤予一时没有明白过来,问道:“谁?是谁找我?”

    阿秀摇头说道:“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我问他姓名,他不说,只是指名道姓要见你。”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要找自己,汤予无奈的坐起,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哪个十岁的孩子这么不懂事,居然一早上就来扰人清梦。汤予心不甘情不愿的钻出被窝,披着长袍同阿秀来到院门口,方一打开大门,他便愣住,情不自禁的说道:“是你!”

    院外站着一人,个子瘦高,穿着精致的墨色绸衣,不是昨日同汤予比剑的裴旻又是谁?

    裴旻看到一脸惊讶的汤予,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动两下,大声说道:“是我!”

    汤予没好气的说道:“你……你来做什么?难道又是找我比试的?”

    裴旻神色尴尬的说道:“我知道你剑术高绝……并非你的对手,所以……我来找你……不是要和你比试。”

    汤予闻言愈加疑惑,说道:“那你要干什么?”

    裴旻欲言又止,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说道:“我……我要拜你为师!”

    汤予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脱口说道:“你说什么?”

    裴旻神情严肃的答道:“我要拜你做师傅。”

    汤予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说道:“你要拜我做师傅?”

    “对。”裴旻说道:“我要向你学习剑术!”

    算上裴旻,共有三个人向汤予拜过师,并且这三人一个比一个奇怪,一个比一个出人意料。第一个是剑神李承继的儿子李玺凭,他根本不是想和汤予学本领,完全是陈佳音欲利用汤予,当然汤予也没有认真的教过他。二人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第二个是倭国的玄武太一,他拜师的过程如同抢亲,不管汤予愿不愿意,他就是死皮赖脸,软磨硬泡。好在汤予被他的诚心打动,最后应允下来,将铸剑术传授于他。其实说是传授,倒不如说是点拨,而且二人相处不足一日,最多也只算半个师傅。至于他传授阿秀武艺,乃是因为父女的关系,算不上真正的拜师。

    裴旻是第三个向他拜师求艺的,而这个人同样让他意想不到,同样惹他讨厌。汤予侧着头,回忆着昨天裴旻嚣张的样子,说道:“你要开玩笑去找别人,我没功夫陪你……”

    汤予的话尚未讲完,裴旻忙道:“我不是开玩笑,我是真心实意要拜你为师!”

    汤予一时还没缓过劲来,裴旻激动的说道:“公孙先生,你的剑法高超,是我生平仅见。昨天我想了整整一晚……终于下定决心要跟你学剑。”

    汤予眉头紧锁,说道:“你是河东裴氏的公子,出身高贵。在下只是一名流军,猪狗一样的人,怎配做你的师傅?”

    裴旻回想昨日的情景,脸热的发烫,说道:“以前是我狂妄自大,坐井观天,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诚心实意想拜您为师,您莫要把昨天的不快放在心上……”

    汤予打断裴旻的话,说道:“你不要讲了,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裴旻自幼娇生惯养,从无人敢违拗他的心思,今天能跟汤予当面道歉,已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本以为汤予会满心欢喜的答应,岂料竟被照头泼了一盆冷水,浇得裴旻有些不知所措。他厉声问道:“为什么?”

    汤予渐渐的平静下来,说道:“我不收徒弟,你走吧。”汤予说着关上了院门。

    那成想裴旻又是一阵使劲的敲打,汤予被他搞的心烦意乱,迫不得已再次把门打开。裴旻攥紧拳头,浑身颤抖的喊道:“你为什么不收我为徒?”

    汤予没好气地说道:“不为什么,我不想也不愿收徒弟!你难道还要强人所难?”

    裴旻往前跨了一步,双足横在门槛中间,说道:“公孙先生,我酷爱剑术,是真心拜你为师……”

    汤予向外推了一把裴旻,不耐烦的说道:“拜不拜师在你,收不收徒弟在我!你快点离开,莫再来相扰。”

    裴旻十分生气,紧咬牙关,呼吸急促,猛的推开汤予,一步迈进院中。汤予被他吓了一跳,说道:“你要干什么?”

    哪知裴旻瞪着汤予瞅了许久,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你要是不收我为徒,我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

    汤予想想曾经的李玺凭和玄武太一,再瞧瞧眼前的裴旻,好气又好笑。没办法,他的态度只得软下来,说道:“裴公子,你的剑术已经登堂入室,只需再下些苦功,多加磨练,足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列。”汤予平生极少撒谎,今天不得已说着昧良心的话,自己听了都有些脸红。

    裴旻昨日出了三招,连汤予的筷子都没碰到便败了三次,若不是汤予手下留情,他早死了三回。裴旻尽管狂傲,却不是傻子,敷衍的话他还是能听出来的。裴旻跪在地上,气鼓鼓的瞪着汤予,说道:“你撒谎,我不信!”

    汤予边伸手搀扶裴旻,边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河东裴氏的剑法的确是天下一等一的剑法,你只要将家传的剑法练的纯熟,根本无需再跟外人学剑……”

    汤予的话本意是让裴旻别再纠缠自己,但裴旻听来却是最大的嘲讽。他的眼眶里滚动着泪水,像是要溢出来,可始终没有落下,那种克制和隐忍的哭泣,让人感到深深的悲伤。

    汤予哪里能理解裴旻此刻的心境,接着说道:“裴公子,我说的是真的,你快起来,赶紧回去……”

    汤予的话未讲完,裴旻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女人的眼泪他害怕,男人的眼泪他也害怕。看着裴旻伤心的样子,汤予好像做错了事,有些手忙脚乱的说道:“你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

    裴旻依旧啜泣不止,汤予满脸无辜的说道:“裴公子,你……你到底想怎样?”

    裴旻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说道:“我只想拜你为师,让你传授我剑术。公孙先生要是不答应,我就一直跪着,永远不起来!”

    听裴旻讲的斩钉截铁,汤予也来了脾气,说道:“好,愿意跪你便跪着吧!告诉你,即使你跪死在这里,我都不会收你做徒弟。”汤予说罢,一甩衣袖回到了房中。

    裴旻心高气傲,除了父母和族中的长辈,从未给别人下过跪。此番前来找汤予拜师,他确实诚意十足。想不到汤予的态度如此决绝,跪在地上,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