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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歌无畏(四)
    塔楼上的联军将领们紧张得无以复加,白毅一语道破离军的策略之后谁都知道局势恶劣无比,急需有人力挽狂澜。阑

    这个时候不管他们立场如何,无不下意识的看向白毅,希望这位军之王还能有压箱底的杀手锏,能拿出来破坏离军的两路攻势。

    可白毅完全无法回应将领们的期盼,也做不到给古月衣援手。

    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指挥策略都做到极限,完全是战力上的差距导致如今局面。

    白毅能做的,只有等待嬴无翳犯错。

    作为身处局中的古月衣,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别人怎样看待他如今的处境,因为他感受到了死亡之神的呼唤。

    被冷锻鱼鳞铠甲笼罩着,如同铁铸一般的男人手持九尺长达斩马刀迎面噼来,凄厉的刀风从面颊刮过。

    而古月衣手中仅有一把角弓,他没有退路可言,面对宛如死神天降的霸道一斩,古月衣的选择是阑

    挽弓!搭箭!

    正如古月衣离开塔楼时所言,不是只白毅一人有勇气有担当,生死之间,晋北男儿当仁不让!

    古月衣的箭远不同于寻常出云骑射,是特制的长翎重箭,贴身发箭如同一根短矛。箭劲雄浑,箭路笔直,直射文搏面门。

    他将选择重新抛回文搏手里,要么撤刀挡这一箭,要么一刀斩下把古月衣杀死然后被重箭穿颅而过——即使是风虎铁骑的冷锻钢盔,古月衣也有绝对的信心一箭贯穿。

    可是古月衣低估了文搏,哪怕两人相距不过一丈,文搏依旧从容的继续横斩而来,而他对贴脸的一箭做出的唯一应对让塔楼上的联军将领都惊叫出声。

    误中副车?!冈无畏满脸遗憾的叹息道。

    不对!这一箭没有问题!白毅箭术技艺惊人,哪怕隔得遥远却没法瞒过他鹰隼一样锐利的双眼。阑

    在极近的距离古月衣好像一箭射去没能击中文搏,反倒是文搏身下白马在一声哀鸣中瞬间跪倒滑过古月衣身侧。

    在倒下的马背上,文搏恍若无觉的挥斩出了平直而流畅的一刀。

    古月衣近在迟尺,看得真切,他刚刚射出的一箭没有任何失误,是对方身下的战马提前一步跪倒,本该完美的击中对方长翎箭擦头而过,在文搏的钢盔上划出一道惨白的痕迹。

    不过这样一来,文搏的刀哪怕提前抬高,却因为双方隔得太近导致从斩向古月衣胸腹的位置变成了砍向腿脚,于是古月衣勐得一拉战马,坐骑长嘶人立而起。

    斩马刀过,鲜血从马腹喷涌而出,一道血痕从白马腰部横贯而过,马鞍都在这一击之下化作两段,而白马哀嚎着抽搐直到没了动静。

    文搏的战马同样跪倒在地,口吐鲜血不能再起,这次古月衣看得分明,文搏抢来的这匹白马肋骨尽断,果然不是中箭,是文搏在面对古月衣一箭间不容发时发力夹断了马肋让它跪倒。

    来不及惊叹此人神力如此,两人重新回到起跑线,因为他们的坐骑全都暴毙了。阑

    身处马背的古月衣如一头紫鸢冲天而起,躲过了险到极致的一刀,然后身在空中再次挽弓搭箭松弦。

    文搏则是在摔下战马的瞬间长刀上撩,两人就像是在演一出默契十足的戏剧,长翎箭在空中被竖着分为两半,断箭的去势不绝,分别刺入了文搏两侧的土地中。

    文搏一跃而起,斩马刀在他手中轻若无物,单手持握在身周横挥绕圈。

    飞扬的鲜血冲天而起,战马的断肢和破裂的人体四散纷飞。

    那是前来救援的出云骑射猝不及防被文搏一刀尽灭,在他眼中,现在只有古月衣一个敌手,其他人不过是土鸡瓦狗。

    当真不凡。冈无畏在塔楼上终于松了口气,他在看到古月衣战马被杀死的瞬间都以为必死无疑,哪知道这两人艺高人胆大,竟然都是毫发无损。

    只有白毅和息衍明白有多么惊险,古月衣若不能在空中再次发箭,必定会被转身挥刀的文搏从下往上一刀噼断。阑

    而文搏如果不能及时噼箭,同样死无葬身之地。

    可战况发展至此,古月衣劣势尽显,他手里只有一把腰刀和长弓,文搏却拿着九尺长的斩马刀。

    但是古月衣并不退去,他抛下长弓随即旋身,金花黑鞘的腰刀在翻飞的紫衣下划出璀璨刀光,刀势尽情展开,凌厉可怖。

    文搏的刀法则极为干净利落,明明是初学不久的古蝮手此刻尽显鬼魅凄厉,古月衣在文搏的刀光中,如同暴风雨中起舞的蝴蝶。

    白毅,我去救他!息衍情知不妙,转身就要下楼救古月衣——他也存着跟文搏求情的打算,古月衣这样的好男儿,没必要折损在为了腐朽皇室的战斗之中。

    然而白毅一句话就拦住了息衍。

    不用了,已经结束了。阑

    随着白毅话音落下,古月衣的战斗也落下帷幕。

    古蝮手·龙行!

    本该是用短刀发出的刺杀刀术在九尺的斩马刀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凶险而霸道。

    沉闷的吼声像是在九天之上鸣响,那是文搏调整呼吸用上了气凝之术的一刀,悠长的呼吸在钢盔中发出了宛若龙吟之声。

    暴烈的刀光闪过,古月衣甚至看不大清这一刀从何处落下,只能本能的挥刀。

    铿!钢铁破裂的声音如丧钟敲响。

    古月衣虎口鲜血直流,双臂颤抖不已,手中长刀早已在接连的噼砍中破碎。阑

    九尺长的刀锋横在古月衣脖颈之上,压出一道细密的血痕。

    晋北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将军。古月衣声音沙哑,意志决绝,不等文搏劝降,先开口说道。

    你我本无仇怨,杀你作甚?文搏笑道,他又不是嬴无翳的忠犬,何必为了他杀古月衣。

    随后文搏不等古月衣再说话,斩岳横拍,狠狠撞在对方头上,巨大的震动传来,古月衣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却强撑着用断刀支撑住身体。

    文搏随手一捞将两眼发昏的古月衣夹在肋下,接着一击把杀过来试图夺回主帅的几名晋北骑兵斩落,然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出云骑射乱了。白毅目睹着这一幕,长叹一声,他还是犹豫了,否则有机会制止文搏抓走古月衣。

    现在古月衣被擒,他手下的出云骑军失去了指挥如同没头苍蝇,再也无法牵制奔向风虎铁骑的雷骑。阑

    局势,败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山阵第三旅,推进!山阵第二旅跟随!白毅终于下定了决心,掀开底牌,大营前方天空都像是矮了几尺,厚重的包钢巨盾碰撞间发出金铁之声,六丈的长枪耸立直指前方。

    白毅只能像个长门僧,祈祷程奎能够撑过片刻,让山阵截住雷骑后路。

    可是那太难了,山阵枪甲本就是重装步卒,想要从后方合拢堵截雷骑完成合围简直难以登天。

    费安!炬石车发射!就在息衍都觉得白毅快要黔驴技穷只能把希望放在友军足够坚韧之上的时候,白毅却突然发号施令!

    藏在最后一直没有出手的器械营动了!那是东陆在攻城机械上的杰作,有着六七丈长臂的巨型攻城器械在这一刻显露出它的獠牙。

    从塔楼往外望去,殇阳关下无数火光闪动,身处阵后的炬石车在牲口的拉动下缓缓降下长臂,炬石车长臂另一侧的配重是不下千斤的铅块,随后器械营的军士催促着辅兵将一个个人头大小的火团铲起,放在炬石车的投臂上。阑

    一千二百步!标尺调整!器械营的老兵跳上炬石车的顶端预估着距离,向下方同僚传达信息。

    于是配重再次被调整,直到一切就绪。

    阵前一名副将挥舞红旗,勐地往下一挥。

    一阵此起彼伏的闷响,数十架炬石车一齐发动。一瞬间,火光破冲天而起,上百个火团划破漆黑的夜色,直扑背对着联军的雷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