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外的废土。
没有挥之不散的雾霾与尘埃。
也没有那些想象中黄沙漫天的荒芜景象。
映入陈景眼帘的是一个绚烂梦幻的世界。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晦暗荒野上,供植物生长的松软泥土似乎并不存在。
这里看不到常见的树木与灌木,灰褐色遍布砂砾的地面上长满了鲜绿厚绒的苔藓。
这些散发着点点荧光的苔藓似乎替代了草地。
当车轮碾压过去的时候,它们便如橡胶般下陷,许多类似萤火虫的孢子会飞散而出,待车轮离去时,苔藓又再度弹上来恢复原状
或许是它们味道的原因,陈景只感觉鼻腔中有一种清新潮湿的气味。
像极了雨后的泥土,雾天的树林。
这种气味。
象征着蓬勃的生命力。
与废土这种死亡之地真的很难联系在一起。
这里与永夜不同。
有日出日落。
夜晚抬头看去,空中再也见不到格赫罗的身影。
仿佛那个诡异的活天体只存在于永夜的上空,一旦进入废土就再也寻不到它的踪迹。
我都好久没来过废土了隗楠打开车窗,深呼吸了几下,脸上写满了享受,果然还是废土的空气质量比较好城里的空气总有一股格赫罗的石头味
我也很久没来过了
言雀像是天真懵懂的小女孩一样,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着,眸子里倒映着那些萤火虫的光。
乖孙,废土上的景色好看吗?
好看
陈景呆呆地回答道。
相比起地面上的景物,他更好奇头顶上的星空。
这
这应该算是星空吧?
或许是吧。
万里无云的夜空中看不见传统意义上的星星,只有无数条弧度优美散发着各色光芒的线条,就像是长曝光拍摄出的星轨
它们似乎将淤黑的夜空当做了画布。
这些线条看似混沌无序的勾勒,却肆意画出了陈景难以想象的美。
或许百年前的梵高也曾经到过这里,亲眼见证过如此壮观绝美的画面。
他画出的那副星月夜,就像是陈景此刻所见的夜空。
跟电视上不太一样。陈景望着夜空发呆,黑白分明的双眸,仿佛都被无序混沌的星光照亮,这里的夜空真的太美了
美好绝妙的事物往往与难以想象的危险相伴。
陈伯符打开车窗点了支烟,将右手搭在了车门的窗框上。
你看看那里
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陈景向东南方眺望了一眼。
只见那边的山坡上停着几辆全地形吉普车。
其中有两辆还是刚开上去的。
而在那个山坡的左侧方,覆盖在荒野地表的苔藓不断起伏着,就像是波涛汹涌的水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地表下蠕动
有人盯上我们喽!隗楠高举双手欢呼起来。
你开心个屁啊?陈景一下子傻眼了,被人盯上有什么可高兴的?
哎呀你不懂
隗楠嘿嘿一笑,并没有给陈景解释太多,转头看向笑呵呵抽着烟的陈伯符。
老爷子懂就行了!
看他们造化吧陈伯符打了个哈欠,慵懒的语调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如果他们一会跟上来,隗楠言雀,你们俩下去把他们都干掉。
闻言,言雀默不作声地点头。
对于老头子的安排她没有任何意见,只有隗楠不开心地嘟囔了一句。
怎么又拿老子当苦力
你以为老子这车是让你们白坐的?陈伯符没好气地说道,想出来玩就得出力,不然就给我滚回去!
我又不是不听话老头子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大啊
你少说两句吧。陈景头疼地看着隗楠,心说这丫头还真是记吃不记打,明明都愿意听老头子的安排,就非得嘴里嘟囔两句过过瘾。
开过去,反正顺路。陈伯符瞥了莱恩一眼。
莱恩点点头,但似乎有些紧张,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老爷,山坡下面的苔藓地里,好像藏着一个体型很大的污染种,要绕过去吗?
绕个屁。
陈伯符将双脚搭在仪表台上,脚下踩着的依旧是那双万年不变的人字拖。
一会它敢蹦出来找茬,老子给它屎打出来!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其实开车也是这么个道理。
之前看见的山坡感觉不远。
可等陈景他们赶过去差不多开了快四十分钟。
也许是察觉到陈景他们在刻意靠近,山坡上的那几辆车便顺着上山的路又跑了下来,车队也刹那间分散开来
那几辆车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似乎是想先观察一下这辆奇怪的房车再动手。
与那几辆车的选择不同。
那只潜伏在地表之下的污染种,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的打算。
在这个过程中。
隗楠一直都显得很兴奋,像是恨不得现在就跳下车去找人干一架。
但可惜的是这些游荡在废土上的人不傻。
在隔着几百米观察了一阵后,那几辆车顿时作鸟兽散迅速向远方疾驰而去,跑得飞快就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这帮狗东西鼻子这么灵?!
陈伯符表情有些失落,抬起手臂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妈的都怪我!忘记压住自身的气息了
老头子你行不行啊!隗楠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失望地说道,好不容易遇见送上门来的
听见隗楠的话,陈伯符眉头一皱就要骂人,可还没等他开口,地面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在房车的正前方。
地表的苔藓猛然下陷出现了一个直径约十来米的深坑。
下一秒。
一条长满了人类手臂似巨型蠕虫的怪异生物,疯狂嚎叫着从坑洞里钻了出来,如蛇类动物一般高高支着身子,作势便要扑向迎面而来的房车
找刺激的来了!陈伯符眼睛一亮。
这个给我!隗楠兴奋地打开车窗,似乎准备就这么跳下去。
但言雀的动作却比他们更快。
她只是歪着头打量了一下那只污染种,然后抬手一挥
一直跟随房车出城的巨鸦便从高空俯冲了下来。
它看似漫不经心地扇动了一下翅膀。
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由羽毛构成的箭雨。
我怎么感觉自己这是开着挂进废土啊
陈景表情呆滞地望着那头被无数黑羽洞穿身躯的污染种,只觉得这跟他想象中险象环生的冒险不太一样
来。
言雀偷偷在桌子下拽了一下陈景的衣角。
她拿起手里的扑克牌在他眼前晃了晃,仿佛毫不关心外面正在发生的事,白皙稚嫩的小脸上是一副很不甘的表情。
输了好多,继续打,我要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