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作为旧裔,通过简单的气息判断就足以确定,这头被巨鸦瞬间击杀的污染种,绝对比当初他遇见过的人餮要强
现在回头想想,陈景突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当初他可是差点让那帮人餮给逼死。
可是现在呢?
陈景怔怔地望着那具庞大的污染种尸体,脑海中响起了拜阿吉的声音。
那个我能吃吗?
陈景下意识地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拜阿吉便从他背包里冲了出去。
它似乎也是饿极了,从液态黑水到固态的变化速度飞快
众人只模糊看见一滩黑水从车窗冲了出去。
下一秒。
显现本体的拜阿吉就已经趴在污染种身旁,哼哧哼哧地开始猛啃那具令人作呕的尸体。
言雀的乌鸦一直在空中盘旋,似乎对于这具尸骸没什么兴趣,哪怕双方隔得很远,陈景都能感觉到它看拜阿吉那种鄙视的眼神
就像是看见同类在吃屎。
我们先走。
陈伯符对这种小插曲没什么兴趣,或许是因为污染种的实力太弱,根本入不了他老人家法眼。
他一边打哈欠一边缩在椅子上,用渔夫帽盖住了脸,手搭在窗框上,悠闲地指了指前方。
沿着这个方向再往前走二十里,我记得那里有一个流浪者的聚集地,我们在那儿歇一晚再走
好的老爷!
房车继续向前行驶,在与拜阿吉擦肩而过时,陈景还有点不放心把这干儿子丢在这里。
一会记住跟上来啊!别迷路了!
呜呜拜阿吉吃得头都不抬,嘴里呜呜着算是给了回应。
像是这类污染种的血肉,对旧裔而言没什么作用,至少大部分旧裔是不敢食用它们的,除非是某些高序列的怪物
从尸体旁边经过时,陈景特意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头被巨鸦击杀的污染种,其实是一条变异的巨型蠕虫,或是说毛毛虫?
只不过这头污染种的体积与造型,诡异得有点过分。
它的身体至少有近五十米长,泛红的皮肤表层长满了密集的人类手臂,就像是毛毛虫身上长着的毛。
本以为拜阿吉只是随便吃几口填个肚子,但很快陈景就发现拜阿吉好像是奔着吃光污染种去的。
短短不过十秒的光景。
巨大的蠕虫身躯就短了四分之一。
这狗东西的嘴比碎肉机还快啊陈景慢慢坐了回来,顺手关上了车窗。
虽然废土上的气温比永夜市要高,夜里的晚风吹着也颇为凉爽,但空气里却好像一直有那些苔藓的孢子存在,像是花粉似的烦人。
别看了,赶紧来打牌啊!隗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笑开了花,我再努把力,言雀就得把家底给输光了!
别担心拜阿吉,它会跟上来的。言雀低声说道,它可比鸦鸦聪明多了。
鸦鸦?陈景一怔,没想到她会给那只恐怖的巨鸦取这么萌的名字。
废土上的污染种很多,但你的拜阿吉应该比绝大部分的污染种都要强,不用担心它。言雀安慰道。
我就是怕它迷路。陈景担心地说道,因为我感觉它一直都挺不聪明的
刺激吧?
忽然,坐在副驾驶的老头子开口,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里是不是比永夜城好玩多了?
好玩得多,也危险得多。陈景叹道。
你是旧裔你怕什么啊,普通人才应该怕呢!陈伯符哈哈大笑道,废土上的空气都是有毒的,普通人来这还得戴着防毒面具过日子呢。
空气有毒?陈景愣了愣,似乎没察觉到废土的空气有什么不对劲的。
苔藓孢子,残秽污染,还有天上的那些东西陈伯符歪着头看向车窗外的夜空,啧啧有声地说道,也不知道这种好天气能持续多久
说不定明天就得升温了。隗楠说道,她以前也来过几次废土,所以还算有些经验,那个温度能烧死人的,我们这车
有我在怕什么?陈伯符不耐烦地说道。
说罢,陈伯符从后视镜里看了乖孙子一眼,嘴里念念有词地感慨道。
以前我就想带你来废土,但那时候你身子骨弱啊,还是个普通人在永夜城里晒多了月亮都能迷路。
晒多了月亮?
陈景听见老头子这话忍不住有些想笑,因为他一下子想起了第一次穿越到里世界的画面
那个时候的永夜城,对他来说就跟魔窟似的,比恐怖游戏的副本还恶劣。
先是被红姨母子吓个半死,然后一出门又差点迷路了。
坐上公交车。
外面也都是黑漆漆一片。
什么都看不见。
直到下车的时候才能见着些许的光。
也是在这一刻,陈景才突然意识到普通人别说是在废土活下去,想要在永夜市安全地活下去都很困难。
抛开那些偶尔发疯的旧裔不谈。
永夜城最大的威胁其实就是天上的月亮。
没错。
追随的神灵格赫罗,它自始至终都在对永夜城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
那些月光一直有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污染力。
抛开会让低阶旧裔发疯的祀月期不谈,最直观的表现便是会让普通人的视觉系统受损。
或是说被操纵。
就像是当初刚来到永夜市的陈景。
偶尔看得见路。
偶尔又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在祀月期外。
每时每刻都有不可名状的迷雾笼罩着城市。
直到成为旧裔后。
陈景才得以看清永夜全貌。
格赫罗的影响力是不是仅限于永夜城?陈景忽然问了老头子一句,之前我发现刚出城门就看不见它了
看不见才是正常的。
陈伯符笑道,十分耐心的给陈景科普着。
格赫罗又不傻,这片战争废土上残留的旧日污染源太多了,它如果来了,说不定自身都会受到污染
都是这样的。言雀忽然给陈景举例,无论是永夜市极昼都悬空城每个城市土著教派的神灵都不会踏出城区半步。
陈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将这些信息与里世界的记忆串联起来。
他忽然觉得某些旧裔学家的言论还挺靠谱。
里世界看似是一个整体。
但更像是一个被切割开的残躯。
每一个城市都是独立的小世界。
废土,深海。
又是两个独立的大世界。
互不影响,互不依附。
就那儿!开进去!
陈伯符忽然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望着荒原前方的一片篝火营地。
看见那堆帐篷没?连人带帐篷都给我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