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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的后街比前头淳化坊的大街热闹得要早上一阵子。
许多从国公府下了值夜的,常在外头喝两口馄饨汤,吃几个新鲜的小包子,吃饱喝足了才回家去。
敲梆子的声音长长短短地响着。
苏寒露在一幢无人的宅子里换了衣裳,改了发式,再起出前几日让石榴寻出来的剔骨刀,缠上旧布,别在腰间。
这时候天昏而未亮,正是行凶的好时机。
她踩着黎明前最黑的光走出街巷。
东西两边大街市尚未开张,但各门各户内里做活的早已起来忙碌。
一身男子青罗素衫的苏寒露简单绾发,只一支木棍别住,以纱蒙面,避着京畿卫的巡逻,轻盈地登上太白酒楼屋檐,脚步点点落在瓦片,眨眼几枚淬了毒的银针飞速没入屋顶守备的护卫额中心。
六七人来不及发出声音,便纷纷麻痹倒下。
她对这几颗没用的人头没有兴趣,一一拔下那些毒针,而后肃神整衣倾听,片刻后急速坠入酒楼一深处院落,如法炮制使其余院中为数不多的下人全都麻痹失能。
没了打扰的无干人等,苏寒露冷冷在院中转了一周,仔细研究这里的环境。
从先有卖消息的声称,这院落常年被人包赁,住着一对儿“卖艺不卖身”的唱曲姐妹花。
姐妹花的恩主不是旁人,正是崔家二爷崔静怀。
姐妹花的闺房灯灭烛熄,里面的人睡得不知天高地厚。
苏寒露抽出自己惯用的短刀,一点一点挑开门栓,然后缓缓走进去,瞧了一眼:果然铺地衣香凌乱,帐间鬓影厮磨,白生生一堆肉摞在一起,看得人眼花。
她收回目光,拔出旧布缠绕的剔骨刀,在一张俊美的脸上比了比,然后举刀,重重砍下。
俊俏男子喘也没喘一声,便血渐凤床,丢了性命。
纱帐出了这样大的动静,那两个娇娥缓缓醒来,先是迷迷糊糊喝斥丫鬟不懂事,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满身满手都是喷溅的鲜血,顿时惊得厉声惨叫,双双滚下床痛哭磕头求饶命。
苏寒露没工夫搭理这俩,刷刷举着沾了血的剔骨刀狂乱地把那死人砍成肉泥。
她砍够了,打算找一面干净的墙壁,左右看了一回,顺道看了眼那花容失色崩溃的两姐妹,……一女尖叫着晕死过去。
她皱眉,最后在床侧的血墙上用大刀砍下“杀人偿命”四个字,然后从袖中取出火折子,走到灯烛前点燃蜡烛——推倒灯座,让烛火挨着地上抛扔的衣衫,火苗慢慢沿着纱衣燃烧。
那另一个姐妹花嚎哭了半晌,也没见有人冲进来救命,早就吓破了胆,瑟瑟发抖拼命哭求磕头,看见这凶手在点火,鼓起勇气趁他不备,溜着墙摸出门去,狂奔逃亡喊。
苏寒露缓缓收了剔骨刀,重新用旧布包了被在肩头,脱了外袍换了面纱离开这里,在京畿卫的好手到来之前,踱步至江意行的那个铺子后院外。
但她没进去。
就算见到胡杨,又能说什么?
她倒是想给他一针,让这傻子清醒清醒。
苏寒露背着还在滴血的刀,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