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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枕后面炕柜上点着一排蜡烛，炕沿上也摆了灯，已经很亮，但总有光找不到的地方，阴影随着灯烛火光闪烁而晃动。

    江意行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这间小小屋子有那些阴影潜藏的角落。

    今天送去的金子是照着她的喜好送去的，没有国公府与内务府的标记，是外面随处可以买到的，拿去典当也能当出极好的价格，如遇到紧急情形，只管剪开就能去用。

    为什么她会送还回来。

    又一刀割下去，顿时让他瞬间拉回了思绪，身体紧绷，额上青筋暴起，靠着的大迎枕几乎被冷汗浸湿。

    香橼瞬间不敢再动，紧张地问六爷如何。

    江意行没有睁开眼，缓缓摆手示意她继续。

    奈李拍拍香橼的肩膀，辅助她继续切割已经化脓的地方，并不停地替那伤处止血。

    占满了鲜血的绷带丢了一盆，可还有无数的血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每一刀铲去的带血的腐肉，都痛得让足以让人失去灵魂与理智，他靠着极大的毅力没有让自己被这巨大的痛苦吞噬。

    他努力让自己去想一些别的事，拉开那么痛的注意力，……比如康王如今走到了哪里？

    先不要把寒露拒婚之事告诉康王。

    她实在任性。

    金项圈也不喜欢，直接把金饼或者银票给她，很不合适……

    那么就让荣宝斋把金饼融了打成实心的金锁，或者其他她喜欢的样子。

    再一刀剜心似的痛让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凝聚全身的力量，去对抗这样的痛。

    一个多时辰之后，所有的腐肉切割完毕。

    香橼把提前准备好的药粉均匀洒在血淋淋的伤口上。

    江意行面色苍白如纸，嘴唇了失去了颜色。

    等包扎好伤口，屋内所有人都好似打过一场异常剧烈的仗，每个人都消耗了所有的力气。

    江意行让她两个今晚不必再在这里候着，都各自回去，他自己就躺在这里休息。

    奈李把不大的屋子收拾干净，带着那些被切割下来的腐肉和一盆带血的绷带，准备告退离开。

    江意行忽然声音沙哑道，“府里的事，是府里的事。”

    奈李行动一滞，低着头轻轻屈膝，而后离开。

    香橼沉默地替六爷简单地遮掩好上衣，用一件毯子轻轻覆盖在六爷身上，然后熄灭了灯，轻手轻脚出来。

    奈李处理了那些东西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香橼关上西边侧屋的门，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奈李屋门，看见那屋里灯也随之关了，然后轻轻一声叹息，离开了后院，回自己屋里休息。

    今夜月亮升起的时间很晚。

    苏寒露以为自己等不到该来的人，准备熄灯就寝了，忽然有人敲门。

    石榴放下手里的绣花，匆匆去开门。

    苏寒露有些浮躁，觉得此刻做出看书的样子也不好，做出等他的样子也不行。

    听得他的脚步进来时，她仍是眉头紧皱，深深思索的模样。

    暖阁的帘子掀开，江意行走进来，看见她盘腿坐在炕上，一副神游天外又苦大仇深的样子，十分不合时宜。

    他把手里的几份文书交给石榴，神色淡然道，“想让他们去什么地方，就写哪里。”

    苏寒露才像是回了神，皱眉看着他的脸和手，半晌，才道，“你哪里不好了，怎么这么大一股子……一股子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