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个犯人行刑结束,军营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儿,遍地的尸体和身体分家的头颅,血水多的甚至能汇聚成一条小溪,浸湿在泥土里,散发着罪恶的味道。
老兵习以为常,腰板挺得笔直,目不斜视。
而刚征收的新兵则是被吓得脸色发白,别过眼不敢去看那触目惊心的红色。
郁臻负手而立,环视着这群生瓜蛋子,一字一字道:“战争残酷,尸骨足以堆成一座山,若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坚强,强大,你们的身后站着的是你们妻子,儿女,父母,亲人,想要守护他们,就要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气。”
“回答朕,难道你们还想让你们的亲人活在食不果腹,水深火热,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恐惧里吗?!”
士兵高声吼道:“不想!”
郁臻满意的点头:“既然不想,就要努力训练,随朕颠覆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你们有没有信心?!”
士兵答:“有!”
最大的暴力团伙就是国家,但国家并不是只有暴力组成。
可没有暴力是万万不能的。【1】
【6】
【6】
【小】
【说】
现在除了在物质上满足兵士外,同样还要灌输心灵鸡汤,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愿望未来,让他们愿意为了自己的未来效死。
演兵台。
郁臻坐在上首,下面则坐着张宝,薛桥山,陈恒,郁臻翻看着兵册:“加上这两天齐州城的征兵,现在兵力达到了三万七千人,很不错,你们这段时间专心带兵,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就来找朕,朕会想办法解决。”
“乌鸡山上有一伙响马盘踞,桥山和牙王带人前去围剿,依旧是按照之前的规定来,罪大恶极者就地斩杀,剩余的带回来,想要参军的就参军,不想的就把他们安排到附近的村子里落户。”
薛桥山拱手:“末将听令。”
三万七千名兵士的食物等消耗不是一般的大,若非有商城支持,她真是养不起。
“嗯,着重训练那群新兵,让他们见见血,就按照朕之前带你们的时候那样。”
之前的那样?
张宝想着想着,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他的这位主公在训练他们的时候可是下死手啊,一对一赤手空拳搏斗,时常将他打的鼻血狂喷,肉痛的要命。
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槽牙发酸。
“行,就这些事儿,下午朕要去附近村子里视察,就不耽误你们了。”郁臻合上名册,站起身往外走:“张宝,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心腹大将,这些事情交给你们我放心。”
谁不喜欢听这种贴己话?
也因着郁臻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真实想法,该夸就得夸,若对方做得不对,也从来不憋着,私下便会说了,心结误会直接就能解开了。
有时候还会嚎上一句没他们可怎么活呀,也大大的满足了几人的心里。
张宝嘿嘿直笑:“放心吧主公,此事我三人定能做好!”
“行,那朕就先走了。”
“恭送主公。”
郁臻先回了一趟仓库,将粮仓里的粮食补齐,这一座粮仓里能放上十万斤的粮食,看起来多得很,可实际上根本不够军营吃两天的,她隔一天来补一次。
补完粮仓,郁臻回到了太守府,找到正在屋里烤炭火的纳兰玄序,笑道:“玄序,今日天气不错,朕准备下乡视察,可愿与朕同去?”
纳兰玄序放下手中书卷,勾起微有血色的唇瓣,浅笑:“主公相邀,哪里有不去的道理,去外面透透气也好。”
书童闻言拿起衣架上的郁臻送的防兽皮大氅给纳兰玄序披上,推着轮椅与郁臻并肩而行。
郁臻道:“你家人怕是还不知道你现在在齐州城,这次阿柳回骏阳,说不定能给你捎回书信来。”
“实在不想看。”纳兰玄序皱眉:“左右不过是让我快点把账本和钱交上去罢了,看了这么多年,着实厌烦了,家中那些兄弟姊妹穿金戴银,哪一样不都是我经商所得,平白的养了他们这么多年。”
郁臻安慰:“总归是会讨回来的。”
纳兰玄序是自己的钱袋子,四舍五入,纳兰玄序的钱就是她的钱!
她的钱自然是要讨回去的。
这次下乡,郁臻除了视察民情之外,还要再看看如何给村子里做出创收来,除了田地之外,还要增加其他的营生才好。
治穷迫在眉睫。
骏阳有石灰山,各种工厂,这里自然也是要开办工厂的,但眼下快入冬了,再加上不久后就要打仗,开办工厂自然是来不及了。
所以郁臻要想点其他办法。
郁臻一行人来到青石村,现在每个村子都被十名银杀卫控制起来,每日不停地传播新的国律,务必要让所有村民牢记于心,但其实这些对于这些并未开化的村民来说并没有太大用处,他们表面上顺从,实际上在默默等待银杀卫离开,等银杀卫一走,依旧还是族中族老里长的天下。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为了防止遭受冤屈的人不能上报,被宗族看管,郁臻直接指派人空降成为村长来落实国律。
取消宗族的权利,由政府指派的人作为村长,来教化村民。
这些村长全都是陆丰和的学生,再骏阳学习了大半年的时间,挑选的全都是至纯至善又聪明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样。
但至少现在是好的。
人都是会变得,这是无法避免的问题。
天下太大,郁臻无法顾全所有人,她只能尽量更多的呼吁人自由的觉醒。
“君主!”被指派到这里当村官的张娇在得知郁臻到来的消息后立刻出来迎接。
郁臻嗯了一声,同张娇,纳兰玄序一同往村中走去:“怎么样,这里受到的破坏大吗?”
张娇道:“这里离齐州城近,倒是没有收到太大的影响,但也一样不好过,好多人家都断粮了,不过我前日写了报告申请粮食,当日就下放了,解了燃眉之急。”
“那就好,百姓是国家的根本,根本都没了,国家也会随之倒塌的。”郁臻四下看去,有不少村民正站在家门口好奇的偷偷看她。
张娇笑道:“您放心吧,这件事我们牢记于心呢。”
走到田地间,郁臻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土壤,一看便是下等田:“今年就先这么算了,干什么都来不及了,不过文化课这些得跟上,得学会新型沤肥,如何种植新的粮种,这些你都学过了,趁着冬日也给村民们上上课。”
她顿了顿,又问:“村里的宗族可有说什么?”
“说了。”张娇一五一十道:“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后来看见我们把一个恶妇拖出来就地斩杀之后腿都吓软了,谁还敢说什么,全都乖乖照做了。”
郁臻敲打道:“你们是虎威国的希望,定要不忘初心才好,有些东西不是咱们的,拿着也烫手,你付出了什么,老天总会等价还给你什么。”
张娇连忙道:“我晓得,若没有君主,我定会被我那赖子丈夫打死,是君主救了我,我自然会尽心尽力的,不该我拿的东西,我不要。”
郁臻在村里看了一圈,中间有几个胆子大的妇人过来热情的邀请郁臻留饭,郁臻婉拒了。
她和纳兰玄序坐在大树下望着忙碌的村民,修房屋的修房屋,学做火炕的学做火炕,该做饭的做饭,该上山砍柴的砍柴,总之是一直忙忙碌碌,不曾停歇。
“你说,开个养鸡场怎么样?”郁臻忽然开口道:“这些村民除了种地外也没别的什么营生,城里管得紧,只许进不许出,打短工自是不能了,朕想着在冬天这个时间段给他们找点工作赚几个钱。”
“乡下人都会养鸡,咱们又养着兵士十分缺少肉食,她们从咱们这儿买了鸡仔,再由我们按市场价购买成鸡供需军队,军队有了肉,村民有了钱。”之前她已经拿出一批猪仔按照这个方式下放到了个别村子里头,想来效果应该会不错的。
纳兰玄序沉吟:“可以先试试效果,只是这天气寒凉,马上又要入冬了,鸡仔很容易冻死,这种有风险的事情,村民恐怕不会愿意去承担。”
“确实,都是小农民,是一点风险都不敢担的。”郁臻说:“但他们养惯了这些家禽,想必是十分有经验的,到时候先让各个村村长把人组织起来问问看吧。”
为了治穷,郁臻当真是操碎了心。
两人又连续看了两个村长,巡视了一圈确定没什问题后【至少表面上】就回到了齐州城。
生活忙忙碌碌,张宝陈恒练兵,薛桥山剿匪,陆丰和开办学院选拔教室,曲灵秦雀发售货币等,总之是能忙的全都忙起来。
郁臻呢?
嗯。
郁臻在挨骂。
门口的茶摊子冬日卖热茶,夏日卖凉茶,可算是找到了铁饭碗。
要不说他们能成才呢,就这毅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佩服都不行。
大半个月后,齐州城城门大开,数百人的队伍再为首的俊美男子的带领下缓缓进城,队前和队尾有银杀卫保护,中间七辆马车坐着郁臻爱惜的人才,马车后面则是数十辆牛车,牛车上拉着一头头大肥猪,在往后则是四十多辆马车拉着铁器。
物资满满。
郁柳拽住缰绳,控制着犬绒马停下,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过来迎接她的郁臻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主公,臣不辱使命,货物和人安全送回。”
他一路风尘仆仆,披星戴月,为的便是见到他的妻子。
此时已经快要十二月,天气寒冷,冷冽的寒风吹起郁柳的长发,凌乱的飞舞,他眼下微微发青,一看便是长时间没有休息好疲惫不堪的模样。
郁臻连忙将他扶起来,将他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温声道:“阿柳,辛苦你了,这一路舟车劳顿,快跟朕回去歇息吧。”
郁柳这一路确实累得不轻,这么多的货物他一点都不敢懈怠,就连晚上睡觉也不过是浅眠,一有个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惊醒,加上天气冷了起来又在荒郊野外,冷风吹着,铠甲硌着,实在不好受。
回到太守府,郁臻贴心的为他卸甲:“我已让彩蝶他们烧好了热水,人不卸甲马不歇鞍的,定是累坏了,泡个澡去去乏。”
“好。”郁柳握住她的指尖,用温热的唇瓣印上一吻,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她半分。
“快去吧,我还要把物资处理一下,等我。”
郁臻踮起脚尖,在郁柳的嘴唇上狠狠地亲了一下,这才转身匆匆离去。
刚见面,连两句热乎话都说不上就要离开,若是换上寻常人定是要恼的,可郁柳却爱极了这样的郁臻。
他喜欢郁臻的独立,喜欢郁臻的认真,他并不喜欢那种菟丝绒,完全依附于男人的类型。
郁臻先是郁臻。
其次才是郁柳的爱人,妻子。
她就像是一颗闪闪发亮的明珠,无时无刻的不再吸引着郁柳。
等郁臻忙完一切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吱嘎一声,她推开门,带着一身的寒凉走进来,正在床上给铁牛讲故事的郁柳麻溜儿的爬起来,上前虚虚的掐住郁臻的腰:“你忙完了?”
“嗯。”郁臻回抱住他,垫着脚,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抱歉,刚回来都不能陪你,还忙了这么长时间。”
“那姐姐要补偿我。”
“嗯……让我想想怎么补偿你?”郁臻抱着他的腰,带着他轻轻地左右晃动,一步一步朝床上退去:“嗯,我可得好好想想。”
她将郁柳压在床上,一手撑在床榻上,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滑进那本就松垮的领子里,食指和指腹捏起缓缓揉捏摩擦,她缓缓低下头,吐出滚烫的热气,在他耳边轻轻道:“朕想到了,就奖励我的小狗在我的手下登上极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