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先生,你……”
“秦时大哥,有事明早再说,我困了。”
宁无恙打了个哈欠。
困其实还没那么困到倒头就想睡的状态。
只是明日必须全力以赴,就像那晚上反杀周安一样,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所以早睡早起,养好精神以待最后一击。
而且。
明早还得让李司监观察一下天象,把雷击的时间范围锁定一下。
虽说根据华师之死来看,元国师也拥有推演天象的本事,可他不是那种把主动权交到敌人手上的人。
战,必有备。
才能战无不胜。
“既然宁先生累了,我便去门外守着。”
“今晚不必守着,秦时大哥明日还要随我一起参加赏诗会,要提防那些赋诗作词比不过我的西域人,恼羞成怒和我比划豢脚,所以今晚便该休息就休息,反正这里除了京卫军,还有沈家的护卫和宫中侍卫,我不会出事的。”
由于担负重任,宁无恙向来对自己的安危十分重视。
这是对他自己的负责,也是对承诺的负责。
今晚突然这么自信的声称自己没有危险,就连宁无碍也感觉到了异样。
但他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只当五弟是想让大家明日,以最好的状态参加赏诗会,见云飞还气鼓鼓地站在门口,便说道:“那我们去搭个床板,睡在外间。”
“也行。”
宁无恙想到沈幼初也在赏诗会邀请之列,想要去灵堂前走一遭,让她也早日休息。
但想到这些天来,除了他主动去灵堂前敬香外,剩余的时间,沈幼初只当他不存在似的,正与他怄气,生怕自己劝她,反倒起反作用,只能强忍着担心,洗漱后早早上床。
躺下后,又在脑中设想了一番明日的流程。
直到确保万无一失,他这才沉沉地睡去。
梦里。
他又重新演练了一遍自己的设计。
只是不知为何。
最后那道天雷却降临在了自己的头上。
当他从梦中惊醒时,耳边传来鸡鸣之声。
“咯咯咯!”
宁无恙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翻了个身,闭上眼却全是梦里的蓝白闪电。
他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洗漱了一遍,又将云息功运行了一周天。
自从上次拿到华师所留的手札,他借鉴上面的方法,将自己的实力,又提升了一截。
此时已是第二层的巅峰状态,对于天地间气流的动向变化,感知更加敏锐了。
如此一来,也让他更加有信心,能够从容地应对敌人给他设下的杀招。
“冥冥之中,自有华师庇护。”
动身前往北郊猎场之前,宁无恙特意来到了华师的棺材前。
天色还未破晓,沈幼初并不在。
只有两个沈家婢女还有两个小厮,跪在蒲团上,不时地往铜盆里丢着黄灿灿的烧纸,确保火光不断。
见他到来,一个婢女连忙说道:“宁大人,我家小姐守到半夜,实在撑不住,梅香姐姐便带小姐休息去了,你要是找她的话,等小姐醒来再说吧。”
“我不找沈小姐,我只是想和华师说说话。”
宁无恙说完,婢女与小厮便又拿来了他专用的一个蒲团,放到了案台前面。
刚才说话的婢女又拿过三支香烛,递到他的手里。
“谢谢。”
宁无恙接过,点燃插到香炉之中,看了一眼安静躺在其中的遗体。
京安城的深秋时节,还未上冻。
为了保证尸体不腐坏,里面放置了大量的冰块,将华师仅能看清楚的那半张脸冻得铁青。
饶是如此,宁无恙却依旧觉得他面容慈祥,犹如初见时,那个嘴硬心软的云游老道。
是那个说着不沾因果,却总是帮他趋吉避祸的那位华大师。
“华师,今日是你的头七呢,据说头七之日,亡魂会回归世间来看看亲人,你我相识不过数月,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你的亲人。”
若是算的话。
真的希望华师能够亲眼看着,杀害他的人,是如何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的。
宁无恙目不转睛地盯着棺材里看了片刻,最后伸手摸了摸棺材盖,对着婢女问道:“你家小姐可决定了,今日何时封棺入葬?”
“一般是午后开始封棺,要运去皇陵还需要走一个半时辰,但陛下说了,事有特殊,需要等到小姐参加赏诗会回来再行封棺入葬。”
婢女的话让宁无恙暗叹一声。
难怪沈幼初生他的气。
老皇帝这样的安排,在她看来,恐怕是在老皇帝与他的心里,华师之死,远不及赏诗会重要。
但事实正好相反。
若非为了替华师复仇,老皇帝也不会答应他在北郊猎场举办赏诗会,让那些西域诸国的才子,提前熟悉场地,并以定下比试题目为由,打消那些人的疑虑,将所有主场优势全部丢失。
对了。
一口一个老皇帝好像很失礼,指不定哪天做梦时说漏了嘴被人听到,以后还是随大流叫其陛下吧。
宁无恙收回发散的思绪,知道了沈幼初还在生他气,自然也不去做讨人嫌的事。
悄悄地乘坐着马车,离开了皇庄,前往北郊猎场。
抵达北郊猎场时,周钰和康王已在正门前等候。
尽管宁无恙是这次赏诗会钦定的主持,但周钰与康王才是北郊猎场真正拥有话语权的人。
自从布置完成后,宁无恙就当上了甩手掌柜,根本不想参与到康王与晋王府争夺权力与功劳中去。
饶是如此,作为赏诗会主持的他,还是得在周乾以及西域人们抵达之前,开始当台柱子。
进门迎接客人这种事自然不需要他来做,由康王与周钰负责,他要做的就是先站在高台下主持流程,再等周乾落座到擂台上之后,登上高台去主持流程。
“钰世子,康王爷,今日的接待工作,就有劳二位了。”
宁无恙与二人见礼后,阔步朝着高台走去。
还没走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宁先生请留步!”
是周静娴。
尽管周静娴那晚知道了华师之死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谋害,但她在这之后,就被皇爷爷安排在京城内做事,不让她靠近北郊猎场。
她知道皇爷爷是担心她保守不了秘密露了馅,可她同样担心。
“宁先生,你……你身边只有一个护卫,够用吗?”
周静娴上前一步,毛遂自荐。
“不如我今日与你一起主持这次赏诗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