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要做的,是维护赏诗会内外的安全,今日赏诗会,西域诸国使团齐聚一堂,本来就因为涉及到比试内容,还有试题争论,会有摩擦,随时有意外发生。”
“郡主你要做的,不正是控制意外发生时引起的骚乱吗?”
宁无恙知道周静娴是担心自己以身涉险时,会发生意外。
但他更担心的是。
当意外真正发生时,北狄人会控制不住伤害赏诗会的其他无辜者。
毕竟他要杀的人。
不是寻常人。
而是北狄人视为神明使者的国师。
而根据北狄人做事谨慎的性格,一定设计好了他被雷劈死之后,需要一定武力,来承受来自大兴才子甚至是周乾的怒火。
这样的武力安排,趁乱惹出大事的可能性很高。
特别是元国师一死的话,那些激进的北狄人,说不定还会当场刺杀周乾。
“郡主保护好大家,我招呼好大家,你我分工合作就好,而我,身边有秦时大哥足够了。”
刚刚在马车上得知宁无恙今日赏诗会想做何事的秦时,差点心态裂开,露出异样。
在上马车前。
秦时也觉得今日赏诗会,无论发生何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他保护宁先生,一定是足够了。
可当他上了马车。
宁先生说了为何会在今日举办这个赏诗会,以及陛下与宁先生要做何事时,他只觉得……再来一百个自己,也无法阻止那些潜在的危险。
总说人定胜天。
可有些事,它真不是人力能够决定得了的。
秦时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有像现在一样敬畏天地。
“既然宁先生不需要我帮忙,那我也就不打扰了,请宁先生放心,我一定会把持好赏诗会内外的安全,你不必为这些事而分心。”
周静娴尽管心里面再担心,表现得依旧很理性。
这也是宁无恙最佩服周静娴的地方。
因为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合伙人保持足够的理性,甚至可以称之为冷血般的理性,这件事才可能会成功。
宁无恙对着周静娴拱手一拜:“辛苦了。”
“不敢。”
“我爷爷今日没来吧?”
宁无恙担心的问。
本来入住娴郡主府,他还以为能够和爷爷多见几面。
可惜爷孙两人忙得像两只陀螺一样,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今日倒是一个见面的机会,但它绝对不是什么好机会。
如果爷爷在场的话,他担心拥有恐怖野生直觉的爷爷,会因为担心他而犯险。
“我安排了宁副将去守着西夷馆了。”
如此甚好!
宁无恙感激一笑,不再多言,转身朝着高台处走去。
周静娴遥望着那些迎风招展的龙纹旗帜,看了片刻,紧绷着脸转过身去。
当走到宁无恙以及周钰等人看不见的地方,她才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嘴角抿了抿,睁开眼后,眼中氤氲着湿气。
“京卫军听令!”
“属下在!”
“今日赏诗会,除了有请帖的人进入以外,不得放进来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是!”
呼呼呼!
冷风呼啸而过。
宁无恙在风势刚起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当冷风拍打着脸颊时,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嘴里嘀咕起来。
“这么冷的天居然还要打雷,天现异象在钦天监的眼里,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宁无恙说着,看向站在高台下的李司监。
这处高台是附近地势最高的,便于观察空中的云层变化。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宁无恙看了一眼仰着脖子看天,根本不理他的李司监,也没有催促,而是默默地站在旁边,跟着一起欣赏着空中流云的变幻莫测。
站在这高台之上,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在感受到周静娴强烈的担心之时,他的心情其实也有些忐忑。
但当他抬头仰视苍穹时,心情却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这大概就是大自然的魅力吧。
终于。
一直观天的李司监回过魂来,当看到宁无恙就站在他的身边时,吓了一大跳。
“宁大人,你几时来的?”
“刚来,看得怎么样,几时会打雷下雨?”
宁无恙直入主题。
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便感觉到周围有目光凝视在自己身上,他也并不在意。
反正他问的是打雷下雨,而非打雷。
北狄人更是把精铁都布置好了,难道打算因为他问一声打雷的情况,就会半途而废吗?
不。
宁无恙看到北郊猎场入口处,最早到来的北狄使团,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北狄人果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宁大人,以我所观,再过一个时辰便会打雷,下雨会在之后半刻钟内,还请宁大人早做防范。”
半个时辰后,陛下就会到来。
一个时辰后,按照赏诗会的流程来讲,应该是人员到齐,刚刚开始。
想到这里,李司监有些困惑不解。
“宁大人,不如将赏诗会正式开始的时辰,定在下完雨之后如何?”
“几时雨停?”
“大概……要下一个时辰。”
李司监越说声音越低。
等雷雨一个时辰,下雨再等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后,陛下都差不多该进午膳了。
再加上陛下还得回宫,那确实需要早早赶到才行。
宁无恙见李司监不再乱提建议,笑声道:“雷雨天对寻常人来说,确实该避一避,但对于吟诗赋词的才子们来说,这雷雨却是灵感的源泉,来人,去告诉钰世子还有康王爷雷雨之事,让他们提前准备好油纸伞,搭建避雨的地方,大家可以一边赏雨一边赏诗,再添上火盆午膳食炙肉,岂不乐哉?”
乐!
在场的人听到这样的安排,都觉得甚是喜乐。
而当消息传到周钰与康王耳中时,元国师正好也在场。
见宁无恙还打算午膳食炙肉,他与周钰匆匆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戏谑嘲讽之色。
等不到午时,这场赏诗会,就会结束了。
由于两人互动极其隐蔽,康王并未有所察觉,只是对于北狄使者和元国师,居然是西域诸国里最先抵达的,感到有些惊讶。
北狄在西域诸国中的地位遥遥领先,他以为会是最后压轴进来的。
总感觉有些违和的康王,忍不住试探着询问。
“元国师与北狄主使们来得这么早,可是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