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个时辰,十六张椅子坐满。这时,那胖子才走上讲台,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招呼道:“下面,我将为你们讲解此番流程,尔等要认真听讲,这事儿可错不得。”众人正襟危坐,一丝不苟。
那胖子从身后拉过一块类似黑板的题板,上面清晰地写着五个只有姓氏的
“大人”,从左往右依次为,张大人,周大人,贺大人,李大人,吴大人。
胖子说道:“这五个人,便是此次负责科举的高官,其中张、周、李、吴是主考,副考,贺大人是主司;每个大人的职权不同,所手的门包与例钱也不同,其中,张、李、吴门包是二十两,周大人是五十两;门包只是进门的红包,换而言之,是孝敬给这几位大人府上管家的。这几位大人都是礼部大臣,若无管家牵线搭桥,你们连见都见不到他们,因此这门包必须要给;等给了门包后,再根据你们各自的要求,书写一封信件,阐明你们要帮衬之事,以及能给的例钱,再由管家亲自呈到大人手中;譬如张三与李四,都想要找李大人帮忙,张三给了十头驴,李四给了十匹马,这马自然要比驴贵,李四自然要比张三更受李大人青睐;下面,我分别介绍几位大人的能力,你们自己掂量着对号入座——首先是张、李、吴三位大人,他们负责监考、副考、阅卷、想让自己的试卷叠在最上头,想让监考力度放宽松些,想让自己在他们眼中印象更深,便可找这三位大人,但他们收例钱,也有个门槛儿,最低不能少于三百两;其次是周大人。周大人是谁呀?礼部尚书,主考官!他随手一笔便可决定你们的命运,因此这例钱嘛,最低是一千两,且上不封顶;其实在座的各位都是聪明人,不用我讲太多,你们该也清楚这里头门道,眼下你们还有什么疑惑么?可趁机提出来。”
“我有几个问题。”宋澈举手问道:“这试卷的排次,以及监考力度,从何说起?”
“问得好!”胖子答道:“一科考试便要上千张试卷,阅卷官审批下来,最后眼睛都得花,放在下面的试卷往往会看得不仔细,乃至于不看也罢,因此这试卷的排序相当重要;再者,监考力度嘛,简而言之,便是你带些什么小抄小报进去,监考官即便发现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宋澈长长
“哦”了声,又指向最中间的那贺大人的名字问道:“哎,你只介绍了其他几位大人,这位贺大人是权力最大的主司,门包与例钱规矩是如何啊?”胖子却道:“贺大人是当朝宰相,此人脾气古怪,不通人情,比较难以搞定……不过你们放心,主司一向站得很高,底下的东西他看不见,去找他反而没有找其他几位大人来得好。”宋澈忍住没笑,瞥向身旁紧紧握着椅把儿的贺秋,即便他戴着面具,也能看见他脸色有多难看。
贺秋咬着牙,挤出一声问:“考试结束后,向来是以‘糊名收卷’,所有官员都看不到考生的名字,你们又该如何暗箱操作?”胖子呵呵一笑,先是道:“这位考生看来是提前做过功课的,问得还挺专业的嘛,”他摆手答道:“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你例钱交得多,后续专门有人为你制定计策,譬如在试卷的某处画个圈,打个叉,办法太多太多了……”
“哎,我也有个问题,”一名考生问道:“能否一步到位,将本次科举考试的题目卖于我们啊?”胖子说道:“科举题目一般由主司与主考等官员商议后,考试前三天才会确定,现在你们是拿不到的,但若你们实在想要,十二日之后,至少备好八百两银子,再到如意楼来问问看。”
“八百两啊?会不会太多了啊?五百两可好?”
“八百两还多么?这可是考题!你拿这信息我等要冒巨大风险!换而言之,八百两买个官位,你们觉得亏么?”
“你这么说起来,倒还是花得值当了。哎,对了,你们这里可有代写范文的啊?”
“自然有的,方才接你们上楼的那老儒生,便是前朝进士,后来家世不行,一生都没能入仕,不过他可是写得一手好文章啊!”满堂考生议论纷纷,都说该如何作弊。
“简直岂有此理!”贺秋拍椅子站起,指着满堂儒生骂道:“科举考试,乃神圣庄严之事,尔等却如市井菜市来论讨舞弊,礼义廉耻何在?文人风骨何在!”这声批判,仿佛戳中了考生们的痛处,堂中顿时声讨一片:“你都到这儿来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啊?大家不都一样么!”
“对呀,考科举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高人一等么?这题板上的什么尚书,宰相,哪个不是世家子弟,权贵门生?他们说不定叫的门包与例钱比我们更多哩!”
“我说,这穷酸腐儒是来捣乱的,还不快将它叉出去!”
“你们立刻给我滚蛋!”胖子指着贺秋大骂。贺秋气不过,上前揪住他胸襟,啪啪便是两个耳刮子,狠狠扔下讲台。
“发生何事了!”房门被人撞开,五个手持棍棒的汉子冲进房中。胖子捂着脸,往门口缩,指着贺秋与宋澈道:“此三人是来找茬儿的,定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以免消息泄露!”汉子挥棒要来打。
“啪!”一声枪响,止住脚步。宋澈枪指众恶汉,大声呵斥:“再敢往前一步,送你们上西天!”
“哎哟!”且听一声惨叫,先前引人上楼的那老儒生,撞破栅墙被扔进屋内。
南宫月与卢京香等五名女剑侍跟着冲来,没几番打斗,便将恶汉揍趴在地上!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这是谁的场子么!”那胖子还在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