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书恒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旁边的赵谦也再没有了往日的名士风度。
连续几天大力吃进粮食,他们手中的钱财已经用尽了,甚至就连借来的钱也全部用完了。
但是就在刚刚,家丁回来消息,城外又一次出现了连绵不绝的粮车,丝毫不比昨天的少。
旁边其他的关陇世家的代表也是脸色凝重。
陈戎已经开始恐惧了,他大声说到:“这几天朝廷已经放了百万石粮食,他们哪里来的粮食?今天又至少二十万石,几位哥哥,谁还能借来钱,不能让这么多粮食投下去啊!”
“我们去哪里借钱?其他的粮商呢?让他们也出现买啊!”
旁边的贺兰睿冷笑一声道:“诸位兄长,我来问一下,你们相信朝廷还有百万石粮食吗?”
“咱们这些人手中加起来可是有一百三十万石的,其他粮商手中也有六十万石,朝廷粮食再多,又能有多少?”
“朝廷说他有两百万石粮食,他以为这里有一个洛口仓吗?”
“哪位王丞相出身王氏又如何?江南也没有百万石空闲粮食可以运来!”
“那位丞相每天早上以车队运粮,不就是要让人看到,看这么多粮食,随便你买!”
“但是这恰恰说明了其手中没有那么多的粮食了。”
“谁知道那粮车里装的是粮食还稻草?”
“贺兰家的,我们也清楚,这是丞相的阳谋,可是陈兄刚才也说了,没钱了!我也没钱了!”
贺兰睿摇摇头道:“我们是没钱了,但是我们可以用庄园去抵押,李神通还有钱,从他那里借钱!”
“那咱就再赌一把!”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能赌一把了!”
众人纷纷说道,实际上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一旦粮价跌下去,他们的财富也就瞬间崩塌。
于是众人纷纷拿出庄园进行抵押借钱,然后去大力吃进粮食。
时间已经到了六月,天气越发炎热。
王玄景看了看天色,然后满是笑意的问道:“他们借了多少钱?”
“一百三十万贯!”王玄鹤笑着说道,要知道,抵押借钱可不是你说借多少就多少,是需要折旧的。折价七成给钱的。
“告诉城外的兄弟小心那些人狗急跳墙!”
“三个放心吧,陛下已经将玄甲军派来了!”王玄鹤笑着说道。
“既然一切准备就绪了,那好戏就开场吧!”王玄景弹了弹衣服,然后说道:“今天再放五十万石,看他们吃的快,还是我们放的快!”
“若是吃不下,那就彻底放开了卖!”
李神通看着眼前小山似的借据,只觉得浑身冰冷,现在他掌握了超过两百万贯的财富,全都是关陇贵族、各地粮商、世家门阀们的资产。
这笔资产太多了,关陇贵族和各地门阀世家,超过八成的钱财都在这里了。
他甚至不敢睡觉,生怕这些东西出任何意外。
明德门外,天色一亮,一队队粮车就如同长蛇一般入城。周围还有大军戒备。一辆辆粮车在军队的保护下,向着城中四面八方的粮站而去。
今天的粮食就如同开闸洪水一般,倾泻而下,从长安内城,涌向外城,再往城郭,以及关中快速蔓延开来。
王玄景到了现在动用了超过三百万石粮食,三百万石就是三亿六千万斤粮食。
王玄景来到宫墙之上,看着城中东西两市那一座座小山似的粮食:“这一切该结束了!”
“斗米千钱?你家的米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所有粮站,斗米五十文,敞开了卖!”
“他们不是要抬价吗?让他们去抬好了!”
王玄鹤笑道:“他们手中已经没钱了,维持不住粮食高价了!”
“丞相,这些都是他们在本王这里抵押的借据!”旁边的李神通有些颤抖的说到。
“他们连家中的庄园都抵押上了,以粮食现在的价格,他们是还不起账了!”
这些勋贵、豪强、世家门阀以前借给百姓钱的时候可没少逼迫,现在他们成了欠债的,而且欠的还是朝廷的债,敢不还,那就别怪朝廷下令抄家了!
“自作孽不可活!”王玄景冷冷道。
这些勋贵豪门,唯一的机会就是烧了粮食,可是王玄景早就准备好了,大量军队入城维持秩序,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打起来了!”王玄景拿着千里镜乐呵呵的看着远处,那些粮商、勋贵世家,关陇贵族们的代表正在声嘶力竭的争吵。
“大家听我说!”贺兰睿不断大喊道:“安静都听我说!”
“朝廷四十文一斗粮食,这就是丰年都没这个价,他是赔钱的,他能放粮几天,这天大旱,还远远没结束,再过些日子,这粮价不就涨上去了吗?”
“放你娘的屁!”旁边一个汉子破口大骂道:“再过些日子?东都的粮食都全部运来了,还赚個屁的钱!”
“大家不要听他们胡说,陛下和丞相有令,今天粮价四十文,明天也是四十文,今后一年,长安的粮价都是四十万一斗!朝廷准备了三百万石粮食,足够关中吃一年了!”
“咱们的粮食砸手里了!”
旁边一个汉子喊完了,立刻躲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贺兰睿,当初就是你说让咱们都借钱,将庄园抵押上借钱,说粮价还要涨,现在粮食亏了,你还我们的钱!”
“对,还钱!”
贺兰睿大怒道:“当初说好了自负盈亏,是老子让伱们参与的?你们自己见钱眼开,去借的,关老子什么事?”
“现在怪到我头上了,没门!”
贺兰睿的话一下子激怒了这些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打他,无数人顿时情绪激动,直接打了起来。
王玄景没有让事情继续发展,已经有士兵前去维持秩序了,但是即便是救下来了,又能如何。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不断有人看到,渭河之上飘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城中不少房中,挂着一具又一具上吊自缢的尸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