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堪走在路上,很快,他便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太安静了。
大街之上仿佛被谁清扫过一般,一个人都看不见,就连两旁的店铺也都闭门谢客。
现在这个时间段,正该是京师最热闹的时候才对。
陈堪心里警觉起来,暗暗加快了脚步。
巷子之中,人影参差。
大街之上,万籁俱寂。
陈堪顿住了脚步,沉声道:“装神弄鬼大可不必,还请现身一见。”
陈堪话音一落,街角便逐渐有人影冒了出来。
为首的是个眼神阴鸷的壮汉,身后是二十多个泼皮。
陈堪能感受得到,这些人身上带着浓浓的恶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为首的壮汉上前几步,扭了扭脖子,脸上扯出冷笑。
笑道:“不错,还挺警觉的。”
陈堪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拱手道:“不知好汉是哪条道上的?”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放心,弟兄们只是教训你一下,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陈堪的右手隐隐攀上刀柄,问道:“不能让在下做个明白鬼吗?”
“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汉子话音一落,身后的泼皮便朝着陈堪一拥而上。
陈堪手中的长刀出鞘,然后,拎着刀转身就跑。
“哪里跑!”
那汉子带人追了上来,但陈堪的速度很快,泼皮们一时间竟追不上他。
只是还没跑几步,陈堪便停下了脚步。
因为街道的另一头,一伙泼皮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跑啊,怎么不跑了?”
阴鸷汉子脸上露出了嘲弄之意。
将指关节掰得噼啪作响,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敲闷棍下黑手的事情,他已经带人做过很多次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失手过。
两伙泼皮一前一后将陈堪堵在大街之中。
到了这个时候,陈堪反而冷静了下来。
看着准备动手的阴鸷汉子,陈堪道:“先等一等,不妨让我猜一猜,是谁让你们来的。”
其实不用猜,这两伙泼皮,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徐景昌的手笔。
他在京城的仇家不多,真要算起来,也就纪纲,还有上午得罪的隆平侯张信与武阳侯徐景昌。
纪纲和张信是体面人,就算要报复自己,也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但徐景昌不同,他是纨绔。
下黑手打闷棍,对于纨绔子弟来说,属于是基本操作。
所以陈堪的目的很简单,那便是拖延时间。
那汉子果然上当,脸上露出猫捉耗子的神情,戏谑道:“猜出来了吗?”
陈堪作思索之态,片刻后,恍然大悟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是武阳侯让你们来的吧?”
汉子一怔,倒是没料到陈堪竟然真的一猜就中。
陈堪继续道:“说说,他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能让你们冒着被五城兵马司剿灭的风险,对我出手?”
阴鸷汉子看着陈堪,心里面忽然有些不安。
不是因为他一口道出了指使他们的幕后黑手,而是因为眼前之人太淡定了。
淡定得有些过分。
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
“弟兄们,给我上!”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汉子决定不再听他废话。
陈堪见泼皮们摩拳擦掌地朝他冲了过来,脸上丝毫不慌,反而继续说道:“我再猜一猜,他应该没告诉你我的身份吧?”
“你怎么知……”
阴鸷汉子话音未落,只觉得后脑勺一痛,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在晕过去之前,他好像听到了麾下弟兄们的惨叫。
方胥带着麾下校尉三下五除二将街上的泼皮料理完毕。
来到陈堪面前,有些忐忑道:“大人,属下来迟了。”
“无妨!”
陈堪摆了摆手道:“将他们拖回衙门。”
陈堪当然不慌,整个京师都是五城兵马司的地盘。
他一个五城兵马司的最高领导人,还能在自己地盘上着了别人的道?
真是笑话。
虽然方胥来得比陈堪预想的晚了一些,但是问题不大。
五城兵马司,说到底今日才算初创,要想达成陈堪预想之中那种随时检测到整个京师任何风吹草动的程度,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陈堪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回到南城兵马司,将这些泼皮串成一串,捆住双手吊在架子上。
一大排的人形棍状生物,场面蔚为壮观。
几桶散发着不明味道的液体泼在身上,泼皮们顿时惨叫着醒来。
为首的阴鸷汉子悠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扒得只剩下亵裤,不由得大惊失色。
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捆得严严实实,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尤其是,他还看见了熟悉的南城兵马司指挥张永,正对着目标那青年点头哈腰,满脸谄媚之色。
他知道,这一次栽了,栽得很彻底。
早知道这人是五城兵马司的人,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他出手。
他们这些泼皮能在京师有生存的空间,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五城兵马司的放纵。
“醒了?”
陈堪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之人。
汉子眼中布满了绝望之色,片刻后,开口道:“此事皆是小人一人所为,我手下的兄弟们并不知情,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哟呵,看不出来,你还挺讲义气。”
陈堪笑了笑,抬手取过朱笔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随后开口问道“姓名,籍贯,家庭住址......”
汉子眼中的绝望之色愈浓,但他也清楚,他们这些人今天沦落到这步田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愚蠢所致。
“小人姓张,家中排行老三,没有大名,应天府人士,家住上元县裕民坊里仁街。”
张三一边报着家门,一个锦衣校尉一边用软尺量着他的身高。
“张三,应天府上元县人,良家......”
锦衣校尉量完,朝陈堪禀报道:“大人,身高六尺零一寸,体重一百六十三斤。”
待那校尉报出身高体重,张三这才发现自己是被吊住自己的架子是一杆巨大的秤,其他弟兄也都一样。
陈堪记录完这一切,示意校尉将张三放下来。
张三只觉得手一松,就掉到地上,整个人顿时被摔得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