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三人简单吃了一顿膳食,决定了一块儿去云南之后,陈堪便也没有多留。
他更改朱瞻基和朱瞻壑下午的课程安排,可不代表他要来给两人上课。
事实上陈堪现在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教他们的了。
以大明的环境,最多只能承载后世初中所涉及到的知识。
因为上了高中,不管是物理还是化学亦或者生物,很多知识都需要实验去支撑,大明并没有去做实验的环境,陈堪也搞不出来。
至于再高深的大学知识,陈堪就只能写成理论知识让他们自己去看去摸索。
没办法,这是时代发展必须要经受的桎梏,或者说这就是时代发展的自然规律。
陈堪带来的先进知识再多,时代的生产力就那样,没有工具,只有理论,光是验证就需要耗费无数的时间。
任何科学实验,都是需要社会生产力托底的,穿越者随手都能点亮科技树,那不是奇迹,而是耍流氓。
陈堪背着手出了皇宫,刚刚踏进门槛,朱棣的圣旨便到了。
“圣旨到~”
小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常宁急匆匆的带着凤阳跑出后院。
然后一脸懵逼的看着陈堪。
陈堪没有过多解释,对着常宁笑了笑,示意云程准备好香案,便带着全家人跪下来开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小太监抑扬顿挫的念完了圣旨,陈堪伸手接过,云程便将一盘子红绸覆盖的喜钱的递给了传旨的内侍。
小内侍笑呵呵的接过,朝着陈堪和常宁欠身一礼,笑道:“公主殿下,驸马爷,咱家还要回宫复旨,便不多留了,告辞。”
“云程,送送这位小公公。”
陈堪淡淡的吩咐了一声,云程领命将小太监送出侯府。
云程一走,常宁便抱着凤阳凑上来,眼波流转的问道:“夫君又要去云南,这次打算去多久?”
陈堪笑着将圣旨收好,笑道:“这一次不止我去,你也去,还有凤阳,瞻基和瞻壑也跟咱们去,还有云娘,咱们全家都去,怎么着也得去个两三年吧。”
“啊,真的?”
听见陈堪这么说,常宁顿时惊喜出声,随即喜滋滋的问道:“可父皇给你的圣旨是让你去云南公干,妾身跟着去会不会不太好?”
“不影响,为夫去公干,你带着几个小家伙去看望一下你那两位姐姐,以探亲的名义去,陛下总不至于连这点要求都不同意。”
此言一出,常宁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随即左右打量了两眼,确认周围没人之后,朝着陈堪脸上就是吧唧一嘴。
落入凤阳眼里,顿时引得小家伙嘟起嘴巴,不满道:“娘亲,亲亲,宝宝也要亲亲。”
常宁无奈,只得在小凤阳的肥脸上吧唧亲了一嘴。
小家伙顿时拍着小手咯咯直乐起来。
陈堪也想亲一嘴,小家伙却是嫌弃的别过脸去。
“爹爹,臭臭,不要亲宝宝。”
被闺女儿嫌弃了,陈堪心里那股子好胜心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一把从常宁手中将凤阳抱到怀里,便开始用短须在他小脸上扎。
“啊,爹爹,讨厌你......”
凤阳一脸嫌弃的将陈堪的脸推开,双手抱在胸前,肥肥的小脸上气鼓鼓的。
主要是陈堪现在开始蓄须,虽然只是短须,但凤阳对此却是深恶痛绝,总说他的虎须扎得她脸疼。
对此,陈堪也有些无奈。
老实说,他本来也是不想蓄须的,毕竟他现在连三十岁都不到。
但架不住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毕竟是侯爷了,他总不能每天顶着一张嫩脸对着一群老脸吧,不太合适,最重要的是还会被人说闲话。
没有凤阳以前他无所谓得很,但现在毕竟当爹了,就算装也要装得成熟一点才好。
抱着凤阳闹了一会儿,陈堪偏过头问道:“云娘到哪了,要是三天后还到不了京师,咱们便去滁州等她吧。”
常宁摇摇头道:“三日前她给我来信,说是已经到明州了,但明州那边的船队出了点事情,她留在明州处理一下,估摸着一两日也该到家了。”
“行,待会儿记得吩咐云程准备搬家的事宜,这一次咱们就当去旅游,一路走一路玩,该备的东西都备好,我待会儿还得出门一趟。”
吩咐了常宁一句,陈堪将凤阳塞进她怀里,起身便想出门。
常宁也没有追问他要出门干啥,总归是男人的事情。
现在她对于自己和陈堪的定位摆的很清楚,家中的荣耀有丈夫去挣,钱财有丈夫的小老婆去挣,她要做的就是掌控好丈夫和小老婆,顺便带孩子。
陈堪来到前院,找到了正带着兄弟们操练的王灿。
淡然道:“带上家伙,跟本侯出门一趟。”
王灿咧嘴一笑:“得嘞,侯爷稍等。”
不多时,陈堪便带着一群爪牙呼啦啦的在京师开始招摇过市。
陈堪所过,鸡飞狗跳,陈堪现在有这个实力。
一群人杀到秦淮河畔,便在河岸边停了下来。
王灿凑上来,小声问道:“侯爷,咱们就在这看河水吗?”
陈堪摇摇头,面上露出思索之色。
他在想,该去找谁的麻烦才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三日之后去云南,在去云南之前,陈堪肯定还得为东宫站好最后一班岗。
虽说今日早朝之上,朱高炽已经通过自黑的方式将该洗白的东西洗白了,并且刘观也被陈堪坑去了云南一行,东宫秀肌肉的目的已经达到。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朱高炽此次带着八万大军出征,对外更是号称三十万。
其声势之浩大,已经远远盖过了东宫的风头。
朱棣特意将陈堪强行镶嵌在东宫二字之上,那陈堪定然不可能真的对此事放任不管。
所以东宫也需要干出一件大事来在天下百姓面前显示一下存在感。
不管是好事,亦或者是坏事,总之,东宫需要这么一件事。
否则天下百姓将只知汉王而不知东宫。
将刘观远蹿云南,充其量是官面上的事情,百姓很难理解此事背后的根由,更不会把此事安到东宫头上。
沉思良久,陈堪心中有了主意。
百姓们不会关注那些暗中的斗争,他们也理解不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简单来说,他们只关注表面。
所以,陈堪现在只需要做一件流于表面,但却能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事情。
打定主意之后,陈堪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弧度,随即朝王灿吩咐道:“去五城兵马司,让许远和石稳带着他们手下本部人马来秦淮河见我。”
百姓们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无非就是惩恶扬善。
既然如此,让五城兵马司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扫黑除恶,足矣。
王灿领命而去,陈堪在秦淮河边上等了约莫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地面上忽然震动起来。
“咚咚咚~”
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陈堪回望,却是许远和石稳已经带着一大票黑压压的人群挤占了整条道路,一眼望去,二人带来的人手只怕不下三千人。
“属下见过侯爷。”
许远和石稳同时对陈堪行礼,陈堪罢罢手道:“这一次叫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陪本侯演一场戏。”
“演戏?”
许远和石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之色。
陈堪对着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附耳过来,在他们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两人脸上顿时露出了然之色。
“侯爷放心,此事吾等必然倾力以赴。”
二人起身,脸上的疑惑之色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欣喜之色。
陈堪要他们做的事情,如果能做好的话,五城兵马司在民间的声望将得到质的提升。
“行,去吧!”
陈堪对着二人挥了挥手,两人微微颔首,便又带着一群校尉呼啦啦的远去。
以王灿为首的一群亲卫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陈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走吧,带你们去砸场子!”
陈堪没有和他们解释,而是带着一众亲卫大摇大摆的穿街过巷,朝锦衣卫指挥使的府邸而去。
纪纲,便是陈堪的第一个目标。
纪纲在民间有着纪阎王的诨号,百姓也好百官也好,提起纪阎王这个诨号,无不谈之色变恨之入骨。
锦衣卫戕害百姓虐杀官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陈堪第一个拿他练手,百姓们定然拍手称快。
很快,陈堪便带着一群亲卫呼啦啦的冲到了纪纲的宅邸面前。
指挥使府邸的门房看着眼前的场面,忍不住愣神了好一会儿,随即小心翼翼的迎上来问道:“不知侯爷今日带人来此,意欲何为,若是拜访我家大人......”
门房的话还没说完,陈堪便笑着摇了摇头高声吼道:“叫纪纲出来挨打。”
此言一出,门房顿时变了脸色,门后的小厮更是神色大变,急忙转身就跑。
“我家大人还在皇宫值守,侯爷,您这是打算强闯朝廷命官的宅邸吗?”
门房色厉内荏的问了一句,但陈堪完全没有要和他废话的意思。
见两旁已经聚拢了不少百姓,顿时大手一挥道:“闲杂人等闪开,给我砸!”
此言一出,王灿便带着人冲到了府宅门前开始打砸,打砸的过程还不忘将门房拎了丢到一边,以免误伤到他。
“咚~”
“砰~”
“哗啦~”
大门碎裂,门口的镇石兽被砸得七零八落,门房一脸惊恐的站在一旁,指着动手的亲卫们颤颤巍巍道:“住手,住手啊你们。”
陈堪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纪纲在皇宫值守,他的宅邸距离皇宫不远,最多两里左右的距离,一炷香时间,纪纲怎么也该赶回来了吧?
陈堪默默的算着时间,偌大的指挥使府邸竟无一人敢出来阻止陈堪麾下的人手行凶。
围观的百姓满脸的难以置信之色,但随即便是心中暗喜。
围观的百姓,大多是住在附近的百姓,平日里可没少受纪纲的家奴欺压,现在纪纲的府邸被砸,他们岂能不拍手称快?
陈堪的余光看着百姓们的神色变化,算好时间,确认纪纲也该到了,纪纲府邸之中的家眷也该撤离之后,便大声下令道:“放火!”
此言一出,百姓们一惊,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惊喜。
“住手!”
“陈堪!”
“尔敢?”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纪纲气急败坏的声音也随着马蹄声一道传进了陈堪的耳朵里。
百姓们听见这个声音,顿时脸色一变,随即一哄而散。
但仍有不少百姓躲在暗处,偷偷打量着不远处那一幕。
王灿对陈堪绝对衷心,陈堪叫放火,他压根没有丝毫犹豫,点着火把变扔进了已经变成一堆木柴的大门上。
不多时,滚滚浓烟升腾而起。
纪纲目眦欲裂,勒住战马翻身下马,冲到陈堪面前,咬牙切齿的问道:“陈堪,你什么意思?”
陈堪微微一笑,低声道:“没什么意思,想请纪指挥使陪本侯演场戏罢了。”
“你他妈演戏烧我的府邸?”
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纪纲又惊又怒,恨不得立即将陈堪斩于马下。
“还不叫你的手下住手!”
听着纪纲气急败坏的声音,陈堪摇头道:“不急,纪指挥使应该猜到本侯要干嘛了吧,还请配合一下,大不了这座府邸烧完,我再陪你一座新的就是。”
纪纲眼球充血,怒道:“东宫拿本官立威,就不怕本官倒向汉王殿下吗?”
“纪指挥使说笑了,汉王殿下能看上你?”
陈堪的语气不急不缓,气得纪纲很想撕烂他的嘴。
“哐哐哐~”
就在二人低声交谈的时候,街道上忽然响起了净街响锣的声音。
“五城兵马司缉拿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与此同时,整个京师都响起了五城兵马司办案的声音。
许多五城兵马的校尉冲进了官员的家里就开始拿人,一些破皮闲汉也没有放过,秦淮河画舫之上更是成了重灾区。
几乎只是一瞬间,整个京师就乱了起来。
听着这个声音,纪纲的神色阴晴不定,也顾不上已经熊熊燃烧的府邸了,咬牙道:“陈堪,你究竟要干什么?”
陈堪报以笑容,随即一拳朝纪纲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