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针解毒的事他可是听说了,他也想见那了不起的针法呢。
他赶紧着人按照苏言裳的要求做准备。无关人员被请出了外头。黑铁很勤快,帮忙烧水倒水,在需要力量的工作上比起医馆细胳膊细腿的弟子们好用多了。
医馆里的人还以为他是苏大夫的助手,都没有请他出去的意思。
“如此扎针有什么作用?”李大夫谦逊地问道。
得道有先后,授业有专攻,他才不会觉得问一个年轻女大夫有什么丢人的。
“这可以让他不疼,等会儿我要给他清创,缝针。”
针线她早就准备在药箱里,她的药箱和师父的还差得远,但对简单的情况已经可以应付了。
“竟然可以让人不疼吗?”李大夫惊呆了,他知道有些大夫有麻筋散的方子,据说那药用在外伤的处理上,可以让病人不疼痛。
不过他问过曾经用过的病人了,都说麻筋散用了还是疼的。不知道这针法止疼的效果怎么样?
苏言裳吩咐烧水,凉水,用了大量的水冲洗伤口,然后进行骨折对位,精细的缝针,动作行云流水,好似做过许多次。
手术完毕,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包括杀猪的年轻人黑铁。他刚刚怎么看到对方拿刀子切了那人的皮肉?
“这就活啦?”黑铁问出了许多人想问的。
“当然,人家本就没死。”苏言裳翻了个白眼,交代了李大夫伤者的护理事项,开了两个方子就走出了房间,一个外用,一个内服。
刚刚苏言裳在济世堂的房间里救人,君天湘和谢心媛也和其他围观的人一样在外头等着。
虽然她二人都知道阿言医术很好,但难免还是担心,直到他们出来,直到亲耳听见说救治成功,二人才深深吐出一口气。
围观看热闹的人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也都陆陆续续离开。
“阿言,你也太厉害了。”君天湘抱住了苏言裳。
若是当初有阿言在,她的哥们儿就不会那样死去。
苏言裳感受到了君天湘的异样:“天湘,你是不是想学?”
“啊?”
“我是说止血之法。”师父当年说过,除了针法,她教给她的,都是可以教人的。
所以师父才没有将她当徒弟吗?苏言裳有些沮丧。
君天湘犹豫地点点头。她想学,但那是阿言吃饭的本事,不能轻易教人。
“我教你呗。”
“阿言,这怎么可以?这是你——”
“我可不靠这吃饭。”
二人相视一笑。
“多一人知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多救人一命,你说呢?”
君天湘用力点头。
“你也学一学吧,心媛。”
谁都可能会遇到意外,懂得多一些,保命的机会就多一些。
“遵命!苏大夫。”
“我能不能也跟着学?”
苏言裳三人望向声音来源,高大黝黑的男子站在济世堂大厅的中间,有几分自来熟的感觉。
他这话一出,济世堂的大夫就有些紧张,他们也想学呀,就算学不到那将人皮缝起来的方法,那止血的或者——
“你们都杵在这儿干什么?快各干各的去。”李大夫呵斥着弟子,然后转向苏言裳赧然道,“苏姑娘见笑了,他们只是对你很赞赏,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没关系,济世堂是专注内科吧?”苏言裳并没有介意,只是问了一句。
“是。”
其实就算专注的是内科,但也会碰见外伤的病人。每个医馆处理外伤的方式都不一样,见了苏言裳的自然觉得新奇。
“我那些止血的手法,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晓,只是没有总结下来,你们想听,我就说。”济世堂所有人都惊喜。
苏言裳这一套止血方法真的很系统,他们平日里见过的和没见过的情况她都提到了,止血的操作,她也亲自演示了一遍。
无论是君天湘谢心媛和其他人都对她赞赏有加感恩戴德。
同时,济世堂的大夫给苏言裳的印象也很好,特别是李大夫,不仅没有看不起年轻的大夫,更没有觉得苏言裳是个女子就不应该学医。
有人问起缝针。
苏言裳道:“最重要的不是缝针,而是预防后头可能发生的病症。”
一个不起眼的小伤口,不处理好就会化脓,甚至死亡,这些他们不是没有见过。
苏言裳给了他们两个预防感染的方子,外涂的和内服的。
在场济世堂的大夫,包括李大夫在内,都齐齐跪了下来,要拜苏言裳为师。
苏言裳跳开一步:“别——否则,本姑娘就不教你们了。”
她扶起这位五十多的老者,他实在是太谦逊了。
“缝针不好学,一时间讲不完,以后若是有机会再说吧。”
即使没有教缝针,刚刚教的那些,已经足以让他们拜师了,可苏姑娘还不愿意。李大夫简直不知道如何报答她。
三人离开济世堂,苏言裳回到定宁侯府,就被冯老夫人叫到了倚兰苑。
正厅里,冯老夫人在主位正襟危坐,沈氏,冯佳贤还有贺彩章坐在两旁的圈椅上,冯佳贤一贯地面露愁容,贺彩章则面色不善。
这回冯老夫人倒是没有让苏言裳下跪,每次都被对方堵得哑口无言,她也不想讨个没趣。
“你最近过得很不顺心吧?”先提她的不顺心,想在气势上将对方压垮。
想必最近对方的不顺已经将她压垮了,她只需当那压垮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好。”苏言裳淡淡道。
“你就装吧。”贺彩章最看不惯苏言裳,特别是她那总是淡定的样子,“谁不知道你开的店就要关门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商女,就能开药馆了?竟然觉得自己能当大夫?只不过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会制几粒药丸罢了,就飞上天了,看把你摔的。”
“阿言,都怪姨母不好,你是不是钱不凑手,你可以完全不用出去做这些的,女子当大夫——哎,总之,不是那么容易。”沈氏想说的是,女子当大夫不是什么好事。
贺彩璋气得跳脚:“她怎么可能钱不凑手,她在青鸾山可是赚得盆满钵满的,我,还有佳贤表姐都给了她不止五千两呢,那么多银子了,还要去开什么药馆,真是低贱!”
冯老夫人的眼皮跳了跳。
贺彩璋想到她花了五千多两就气愤。她本不想付银子,不就是老夫人一句话的事?结果苏言裳那个小贱人直接将账单拿去了清河伯府,让伯府的同辈从羡慕她能得到定宁侯府庇护,变成了嘲笑她,还被母亲骂,差点不让她继续住在侯府。
还没搞定表哥,她怎么能不离开!
总之,一切的不如意都是苏言裳带来的。
沈氏也听说了这些事,所以外甥女并不是缺银子,那是为什么?
“姨母,我觉得当大夫不错,可以救人挺开心的,人活着,不能总无所事事吧!一个人若是太无聊,就总是想着如何陷害编排别人,或者恶语中伤别人,总归是不太好的,您说是吧?”
“表妹!”冯佳贤觉得对方意有所指。
“谁陷害编排别人了?谁恶语中伤了,你这就是恶语中伤!”贺彩璋的手指就要戳到苏言裳的鼻子。
“表妹可以学一些东西,但不要去影响别人的生活,若是有什么万一,就怕到时候连侯府保不住你!我们也都是为了你好罢了。”冯佳贤关心地说道。
苏言裳瞥了一眼冯佳贤,这人装得不累吗?
“是啊,你医术差,治死了别人,不仅会怪到你头上,还会怪到定宁侯府,你也不要太自私,既然让你住在这里,衣食无忧,你就别总那么作,之前让你出去,也算是侯府对你宽容了,既然你爱惹事,你就不要出门了。”冯老夫人一锤定音。
这回沈氏也没说什么,因为她也觉得女子不出去为好。还有,阿言也快要成亲了,就在府中绣一绣嫁衣,哎,算了,她直接给她订做一套,也算她这个姨母都一点心意了。
“好的。”苏言裳那么容易答应下来,只不过是觉得多说无用,她想要出去,定宁侯府的高墙可拦不住她。
回到听云轩,就见一直在院里为晚归的苏言裳打掩护的铃铛正在练武功,兵器是一根竹子。
“铃铛,你会武功?”苏言裳见她武得像模像样,好奇地问道。
之前她只知道铃铛的轻功很厉害,却没想到还会其他功夫。
铃铛停了下来,行了礼,是一个插手礼,很像是江湖儿女:“奴婢也是刚想起来的,心里突然出现这些招式,就练了起来,已经练了好几日,姑娘不在都时候奴婢都在练呢,好似每日都会更多一些,也不知道是为何。”
苏言裳眨眨眼睛:“让我把把脉。”
苏言裳捡到铃铛都时候,她的脑袋受了伤,当时她给止血缝合了伤口,她脑子里有淤堵,但见她生活没问题,苏言裳决定还是观察看看,后来事情多,倒是忘了这茬子事。
大概就是这淤堵,让她忘了武功。
“姑娘,我有了武功,以后就能保护你了。”铃铛很兴奋。
她当丫鬟那么久了,还没真正帮过姑娘什么,甚至连平日里的起居都是姑娘自己照顾自己的,如今她有了武功,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翌日,苏言裳仿佛不受任何影响般又出了门,她想起杏花巷那个老人,后来她又去给施针过一次,那日施针前对方的状态是变差了的,按理说不应该,苏言裳暗骂姜院正,一定是他再次胡乱作为了。
她不放心,以后都得常去才行。
已经部分回想起武功的铃铛想跟着去,苏言裳拒绝道:“你先在家好好练功,等武功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跟我出去。”
她只不过是去南城走走,哪里容易遇到能用上武功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