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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生活
    谢周出去不久,元宵就从睡梦中醒来,十四岁的少女没有看到谢周,初时有些慌乱,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裹着棉袄坐到诊桌旁边,笨拙的、吃力的读着谢周写给她的识字册。

    她不担心谢周丢下她不管,虽然那值得恐惧,但谢周答应是不会骗她的。

    大不了,大不了再回溶洞便……

    元宵最终还是没敢往那个角度想,一旦看到希望,哪里还能忍受那个绝望的溶洞呢?

    想到这里,元宵就有些泄气。

    她分明是一个很坚强、完全不需要依靠别人的强者,结果遇到谢周忽然变得软弱起来。

    “怎么不烧炭?”

    这时,谢周走进药铺,看到伏在桌边的元宵,有些意外。

    他给元宵买的棉衣已经是那间铺里最厚最暖和的了,裹着厚棉衣的小姑娘就像是一只胖胖的熊。但黑市居于深山地底,水流众多,这里的冬天气温极寒,却不是属于北地的干寒,而是那种南方地区的湿寒,总有办法渗透到人的骨头里,任你裹得再厚都逃不过去。

    元宵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一喜,但很快将喜意隐藏,继续看她的识字册。

    听到谢周的问话,她满不在乎地说道:“穿这么厚,还烧什么炭?”

    说着她抖抖身上的棉衣,伸出小拳头握了握,以此来展示自己完全不冷。

    谢周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元宵不是不冷,只是不舍得罢了。

    她伸出来的小拳头冷得发红,双脚不停地来回轻跺,不时捧起双手哈上一口气。

    但黑市的炭很贵,哪怕是最低等的木炭,烧一天都得二两银子。

    昨天谢周买东西回来,她听到了谢周和那位成衣铺子老板的对话。

    谢周说,欠您的二两银子,等明儿开张就给您还过去。

    那成衣铺子的老板笑着摆手说,不碍事,不着急

    都是街坊。

    元宵才知道谢周已经把手里的钱都花完了,就连衣服都是赊人家的。

    所以元宵当然不舍得烧炭,反正她早习惯了寒冷,况且屋里已经比街上暖和太多了。

    她很满足了。

    谢周没有拆穿她的小心思,顺着她的话说道:“快把炭烧上,你是不冷,我冻得厉害。”

    “真烧?”元宵确认道。

    谢周笑道:“麻溜点!”

    元宵喔了一声,小跑着钻进后宅把炭盆搬了进来,加些木炭点燃。

    谢周趁此间隙,从木架上取出几份药材放到诊桌上,招招手示意元宵凑过来。

    “这是附子、这是干姜。”谢周指了指其中两种块状药材,将它们放入药盅,说道:“取附子两枚,干姜二两,研磨成散,便是一个剂量的附子散。附子散冲汤服用可回阳救逆,亦可御寒。外敷可治疗轻症冻疮。”

    随后他又往药盅里加上一根条状药材,说道:“这是丹参,功效为活血化瘀,凉血消痈,与附子散相和可治疗像你手上这种比较严重些的冻疮。”(注:不要杠我啊,我也不知道怎么治啊,都是百度查的,看看就行了e

    谢周说着,掺了些热水将药粉兑好,倒进碗里推给元宵:“喏,今天的冻伤药。”

    元宵嗯了声,听话地挖起药泥涂在手上和脸上的冻疮上。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脸上涂满药泥显得有些苦兮兮的元宵看着谢周问道。

    她把自己的名字身世和那些难过的经历都告诉了谢周,反过来却连谢周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家药铺是新开的,谢周应该刚来黑市不久。

    不对,她还知道谢周是一个好人,而且是全世界对她最好的人。

    “姜……”

    谢周本想说出姜桓两字。

    这是他借用师父和师兄的名字为自己

    取的新名字,也是他在黑市用的假名。

    昨天和老杨闲谈,老杨问他的名字时,谢周报的便是这个名字。

    吕墨兰那边为他准备的假身份,使用的也是姜桓的假名。

    不过看着元宵好奇的干净的眼眸,想着昨晚答应不会骗她,改口道:“我姓谢。”

    谢周没有说自己的全名,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要对外人讲。”

    元宵的眼睛滴溜溜打着转,不知脑补出了什么大戏,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很懂事地没有追问其他关于谢周的信息。

    她怕谢周为难,更怕如果问的太多,谢周就会弃她而去。

    “那我该喊你什么?”元宵问道。

    “掌柜,医师,先生,随你怎么喊。”谢周把她用过的药碗洗净擦干。

    “先生?我才不要喊你先生!”

    “为什么?我不是在教你识字?”

    “我不管,反正我不喊你先生。”

    “那喊叔叔也行。”

    “叔叔?掌柜的你才多大啊!”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最多大我七八岁!”

    “那就是七八岁。”

    “那就更不能喊叔叔了,掌柜的,要不,我喊你哥哥吧?”

    “随你。”

    ……

    ……

    今天无名药铺的生意依然很好,比昨天的生意还好,从清晨到午后一共来了三十多个病人,谢周和元宵一直忙了三个多时辰才得了空闲,谢周从诊金中分出一块碎银子扔给元宵,夸奖道:“表现不错!”

    初时元宵还有些慌乱,总是拿错药,来回好几次才能拿对。

    但病人的病症相似,药材的种类也不多,元宵很快就记忆于心。

    抓药,称药,包药,虽然还有几分笨拙,但看起来也算是那么回事。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元宵得意无比地说道。

    谢周不理她,把抽屉里的钱都拿出来,数了数,共计

    五十二两三钱。

    当然这是因为铺面和药材都是吕墨兰等人帮着准备,不计入成本。

    把药材运进黑市的成本不低。

    如果一切都由他自己准备,那扣除成本的净收入应该在二十两左右。

    不少了,谢周对此感到很满意。

    “这都是咱们的钱吗?”

    元宵的小脑袋凑了过来,清澈如水,黑白分明的眸子亮得像是盏明灯。

    白花花的银子啊,看得她眼睛都直了,口水也忍不住想往下滴。

    她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偷过最多的一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