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叶家看见了,村里其他人也看见了。
一队大约三百人的骑兵,从大山之上杀出,长驱直入直奔清河村而来。
大规模的骑兵冲锋,在古代是十分震撼的,虽然大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骑兵突袭清河村,但是不妨碍清河村的村民吓傻了,大多数人双腿发颤,连动都不会动弹了。
这个时候,最为冷静的自然是叶琛,叶琛对小壮说道:“小壮,去村口大槐树那里敲钟,使劲儿敲,敲九下,把团练和家丁都召集起来。”
“然后扶着你嫂子进地窖,没有爹的招呼,不许出来知道吗?”
二壮在村里开了小卖部之后,便在县里买了一口旧钟,也不知道牙人是在哪个庙里偷来的,反正便宜了二壮。
这小子每回进来新的商品,就在村口敲三下钟,这个时候,清河村的孩子们便兴奋地迈着小腿儿,往小卖部跑,什么果脯、肉干、蜜饯应有尽有,村里人现在有点小钱,也舍得让孩子们花。
既然有了大钟,叶琛就在村里开会的时候,跟村里人交代过,三下是来货了,六下是开会了,九下是来贼了。
小壮一听,立刻不乐意了,焦急的喊道:“爹,小壮要跟你并肩作战!”
“做个屁的战!老实的听话,不然小心你屁股开花!”叶琛直接呵斥道。
叶老太太在一旁道:“乖孙,你嫂子肚子里有娃娃呢,你的任务最重,不许耽搁,快去。”
小壮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看见大黄正要逃命,上去就是一脚,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条傻狗,什么时候了,想要临阵脱逃,跟我一起。”
话罢,拉着瘸了腿的大黄,就往村口跑去。
叶琛继续冷静地开口道:“娘,您带着三嫂、二嫂,赶紧去地窖,我家那地窖平日里做冰块,宽敞些,您要是有时间,就多叫些人,刘老太、元载奶奶也都叫着,但是地窖的东西不许碰。”
叶五四道:“这事儿让你娘去怎么成,我去。”
说着抬腿就跑,叶老太太喊道:“五四,要偷偷地叫人,还有得跟咱家是一条心的,不跟咱家一条心的,都是累赘。”
叶五四摆摆手,又跑回家拿来一张弓,喊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叶琛一扭头,见到春月和秋月跑过来了,正拉着孙氏的袖子,叶琛对春月印象不错,知道她是个好孩子,便对她说道:“春月,去寻你大壮哥,让他拿着我给他的秘密武器,守在地窖口。”
“哎,我这就去,大壮哥这会儿在地里呢。”春月拔腿就跑,秋月本来想去,但是一看到远处奔跑的骑兵,吓得腿肚子发软,就老老实实跟在娘亲身边儿,连动都不动。
气的孙氏狠狠地踹了秋月三脚,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拽着老娘做甚!不跟着你姐去帮忙。”
秋月哭嚎着喊道:“娘,外面有坏人,秋月得保护您。”
孙氏还想驱赶孩子,但是看秋月哭嚎,却又不舍,最后无奈,跟着叶老太太直奔叶琛家地窖而去。
“老弱妇孺,都赶紧躲到家里的地窖去,没有地窖的,藏在柜子里,没有家里人招呼,不许出来。”
叶琛如今是村长,威望大到没边儿,虽然他受伤,嗓音并不浑厚,但是村民但凡是听见他喊话,没有不从的。
这可是三百骑兵,要是真的让他们抓住乡亲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清河村村边儿上驻扎着,负责守卫官私合营作坊的高适,处于一种六神无主的状态之中。
不断的有人过来问他该怎么办,可是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做主。
他这个团虽然有三百人,但都是刚刚集合起来的青壮,而且只有三两个骑卒,刚才已经被他派出去求援了,剩下的该如何御敌,他真的不清楚。
战争距离他这种世家子弟其实非常遥远。
不知道啥时候,卢照凌和温华二人,手提着宝剑冲进了营房,“高达,你他娘的怎么软了!提起你的高家枪,准备杀人了。”
高适手里握着枪,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对卢照凌无奈道:“卢兄、温兄,我们别去了,待会人家杀过来,我们自戕可能更体面些。”
外面的骑兵越来越近。
温华气得不行,瞅了一眼卢照凌,卢照凌心领神会上去便给了高适三个大嘴巴。
高适怒道:“卢兄,你疯了?”
卢照凌这三个巴掌下去,高适的脸顷刻间肿得老高,这死都不会体面了。
卢照凌骂道:“你他娘天天说,没有机会扬名,没有机会出仕,怎么机会来了,软成这个样子!
人家汉高祖刘邦打天下的时候,也就是个亭长,遇到千军万马就吓得尿裤子,上哪里去找大汉帝国!我们这种凡夫俗子的机会,就得拿命去拼!”
“你看看外面清河村的百姓,你再看看你!”卢照凌的话,如同黄钟大吕,振聋发聩,高适走出营房,向外眺望,清河村的男丁们,拿着各色武器,正在疯狂的往村口跑去。
尤其是三壮,领着叶家的家丁十来人,骑着马正在集合,虽然人少,与三百骑兵比起来渺小到不成样子,但是依然义无反顾的冲锋,高适的脸瞬间红了。
他攥紧高家枪,怒喝一声道:“所有人,随我村口集合。”
营房里的汉子们早就听到了动静,听到高适的话,立刻风一样的从营房里冲了出来。
骑兵越冲越近,发出阵阵呐喊声,模仿大山里的野兽咆哮声,高适再次感觉双腿发软,整个人指挥队伍都不利索。
卢照凌无奈,直接将高适扔到马背上,让温华牵着马。
高适感觉到湿漉漉的裤子,一脸的绝望,自己的尊严彻底没有了。
幸好自己的好友没有放弃自己。
不对,他们要拉着自己去当炮灰。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