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龙,几分可信?”
张辽开口问道。
“只能确定荀尚书的确有位友人程昱,也能确定此人手持荀尚书的信件,但他究竟是不是程昱,我无法知晓。”
“若是荀尚书与程昱的计策被刘岱识破,他可能会派人假冒程昱,将计就计。”
赵云说出了自己的忧虑。他的确不能冒如此风险,守在陈留下的可是他们的陛下啊。
“能让他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平时沉默寡言的高顺开口说道。
“这有荀尚书的信件能证明。”
赵云摇了摇头,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让程昱自证,但始终没有百分之百能证明的证据。
“不如杀了?此刻既然知道刘岱分兵攻城,不论鲍信是否真心降汉,我等挥军攻去定能大胜,何需冒险?”
高顺面无表情,立刻做出了决定。
“不行!陛下说过,收兖州不是最终目的,青州才是,若是让司隶再分兵驻守兖州,朝廷会吃不消的。”
“若是不分兵驻守兖州,无异于打下来,送给了袁术和陶谦!”
“若是鲍信于禁能降,京中只要拨回钱粮,以他们手中的军队为基础,便能快速重建拱卫兖州的守境之兵!”
张辽立刻拉住了高顺,阐述不能轻易下杀手的理由。
“也是,文远此话说得有道理,是我急躁了。”
高顺立刻收回了方才已经出鞘的环首刀,拱了一礼说道。
“哎,即便是冒险也要一试了,此战我已得了袭取三郡之功,我亲自护送此人入陛下营中,请陛下圣心独断吧。”
张辽提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文远大哥!人是我赵云抓的,若是此事有误,岂能让大哥惹祸?我的马快,我去!”
赵云闻言立刻摆手,拿着信塞入甲中,一出营帐,立刻抱着程昱上了自己的照夜玉狮子,也不顾身后的张辽和高顺的呼喊,便策马扬尘而去。
程昱更是一脸的呆滞,被赵云强行押在马上,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已经冲了出去。
“先生,见过陛下后,你若真是程昱,赵云当负荆请罪。”
赵云一边策马,一边对着马上的程昱说道。
程昱倒也没有怪他,只是觉得姿势不雅,央求了几次赵云没理会,他也只得保持狼狈,在雨中同他一同策马了。
要说赵云的照夜玉狮子也是真的宝马一匹,三百里的距离,虽有官道可行,但他依旧在午后只用了大半日的时间赶到了刘辩营中。
刘辩见赵云披甲纵马携人而来,手中却并未带着武器,立刻将他迎入了帐中。
赵云一拱手,扶住了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程昱。
一边说,一边为程昱掸去身上的水渍。
刘辩见状立刻让人端上了火盆供两人取暖。
直到赵云说完,刘辩才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
“子龙,辛苦了,其实程昱先生的身份无所谓真假,于禁多日不出,他城中必定多步卒少骑兵,他手中便是有三万人,朕也不怕他出城追击。”
“加之,以刘岱修整一日,便攻城的急性子,若是陈留有一万以上的兵马,他早就下令让于禁分兵去援了。”
刘辩看着狼狈的两人,立刻为他们端上了一爵酒。
两人喝罢,身子也稍稍暖了一些,程昱这才拱手,“陛下慧眼如炬,的确如此。”
“先生与文若的事情,朕知晓,还请先生立刻进陈留,以防有变。”
刘辩此言一出,营中将领立刻都瞪大了眼睛。
要说使唤人,军机紧急,好歹也让人换件干净衣服啊,如此狼狈就赶人干活,不是自家陛下平日里的风格啊。
而程昱却是一拱手,满脸喜色地答应了下来。
终是赵云撑不住气,觉得薄待了人家,立刻拱手,“陛下,是否让先生换了衣服,喝碗驱寒汤再去?”
“赵将军,不必了,汤可为我留一碗,我稍候便归。”
程昱笑了笑,连头发都不理,骑上刘辩命人准备的好的马,要了赵云拿去的信,便一人一骑再次绕了一圈,奔向了陈留北门。
“子龙啊,如此天气,你若是前线来送信的,会有穿着干净衣服,仪容规整吗?”
刘辩走下帅案,将火盆向着赵云又移了一些,说道。
赵云闻言,哑然失笑。
“许褚,典韦,去备好我军衣物,于禁若降,立刻让他的士卒换上,另外选十名好手跟着程昱,他若是不入陈留,立刻截杀。”
“遵命。”
两人领了旨意,立刻退了出去。
“陛下觉得他是真的?”
“以刘岱的智慧想不到将计就计,但鲍信能想到,他若是能想到,必然不会让送信之人经过离狐如此远路去陈留。”
“而是应该让送信之人,先西行,再南下平丘,直入陈留,这是最快的路线。”
“之所以绕路,是为了怕被刘岱发现吧,当然有可能是鲍信才智奇绝,以绕路骗我们相信。”
刘辩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但,无论如何,若他误打误撞进入了你们伏兵的范围,那么他的第一要务该是回去禀报鲍信,离狐有伏兵在侧。”
“但他见你之后,直说了要去劝降于禁,并没有要折返的意思,当然这还有可能是迷惑我们的计策。”
“所以那程昱不入陈留,便是死路。”
“臣,明白了。”
赵云闻言,瞬间恍然大悟,“若他是假的,入了陈留,于禁很可能会奉命出兵,届时陛下只需要且战且退,再调中牟张任来援,便能以逸待劳了!”
“正是此理。”
“不过朕觉得,这程先生是真的,不出一个时辰便能见分晓了。”
刘辩走出帅帐,望向了陈留城,微笑道。
秋意绵绵,总有终时,月光照耀着陈留的城头。
于禁正逐字逐句地看着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