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好大的口气?
谁不知道阎王爷专管生死。
让谁三更死绝活不到天亮。
陈平笙这种莫名的信心,让她听了安心。
那时他们被困在玄天楼的蛇坑中。
她也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做好了跟陈平笙共赴黄泉的准备。
反正这人天生爱闯祸,就算进了阎王殿也不会安生。
谁知他们奇迹般活了下来。
这次面对流沙陷阱,她内心除了些许不甘外要平静许多。
流沙没那么可怕,就算真死了。
自己也不会承受蛇坑那种极度的恐惧。
很快所有人爬到了绳索上面。
短时间应该不会被黄沙掩埋。
“陈平笙,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怕呀!”
“你们看得上那堆白骨。”
“他们生前也经历过跟我们相同的恐惧。”
“再过一些年,或许有新人闯进这间石室。”
“我们也会变成一堆白骨,静静看着他们死掉。”
“这应该就是一种轮回吧!”
萧玉若想到刚进石室时,她还踩断了几根白骨。
若干年后自己也可能被人狠狠踩在身上。
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这家伙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大家都快要死了,哪怕骗一下人。
最少临死前能有个美好的回忆。
“盼儿,如果你活着出去,你最想做什么?”
“我?”
杨盼儿现在对能活着出去已经不抱希望。
她想了一下,黛眉轻舒道:“我想吃登城的枣子糕。”
“小时候我们家也经历过贫困,父亲做生意赔了很多钱。”
“那时最快乐的事,就是娘亲早早买块枣子糕放在我床头。”
“自从父母死后,我好多年没敢再吃枣子糕了。”
陈平笙安慰道:“这个好办!”
“等出去后,我就在樊城给你开一家最大的枣子糕店。”
“再请来做枣子糕最好的师傅。”
“到时你想什么时候吃,就让他什么时候给你做。”
“一直吃到你不想吃为止。”
杨盼儿笑着笑着,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也很想亲眼看一下那间枣子糕店。
尽情享受着陈平笙对自己的宠溺。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让她死了都值得。
“萧姐姐,你如果能出去最想做什么?”
萧玉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未完成的心愿实在太多了。
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以前自己在宫中,还能帮助父皇处理政事。
如今身在樊城,所有麻烦只能父皇一人承担。
眼看青州越来越动荡。
她很难想象如果大衡有天走向灭国。
父皇该有多难过。
“假如我能活着出去,我会继续替百姓办事。”
“让我们大衡变得越来越繁荣昌盛。”
“每个人都能吃上饱饭,不再经受战争之苦。”
好志向!
陈平笙都有些动容。
不管这丫头是什么尊贵的身份。
在生死关头,还能保持这种崇高理想。
就非常人能企及的高度。
“陈平笙,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
听到这个求字,他微微皱眉。
这丫头可从来没对自己客气过。
难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别用求字,咱们都是自己人。”
“只要我能做到的事,你尽管开口。”
萧玉若心头一直有个疑问。
还是关于沙县幕后真凶的身份问题。
换成以前陈平笙又会故意卖关子。
或者干脆逃避这个话题。
如今生死未卜,她很想解开心中的疑惑。
就算无法亲手将对方抓住,至少知道谁在祸乱大衡。
陈平笙望着那片黄沙,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这件事很复杂,里面应该不只是一股势力参与。”
“你不用怀疑方家。”
“那个面具人使用的确实是方家剑,未必是方家人。”
“她当时跟方静在一起。”
“方静的剑快而狠辣,跟方慕白走的路数不同。”
“我敢断定面具人所用的剑来自于方静。”
“方静是侯爵世家出身,根本不屑天理教那种上不了台面的玩意。”
“沙县和榆树岭的事或许有天理教参与,但跟方静并无直接关系。”
“面具人倘若是天理教的教众,绝对学不到方家剑真传。”
“我敢肯定她是个女子,而且和方静是旧识。”
“像他这种公子能看上眼的姑娘,想必家世一定不凡。”
“具体是谁,我就猜不出来了。”
萧玉如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这些分析已经够多了。
她知道陈平笙对当朝贵族并不熟悉。
自然不能更准确判断那女子来自谁府上。
但也为她提供了一个较为明确的思路。
真正操控这些阴谋的人,她一定很熟悉。
这个答案比前朝余孽和天理教更让人惊心。
那些家伙都是明面上的乱贼。
危害性远没有发生在内部的敌人更可怕。
石室内的流沙基本掩埋住了那座圆台。
所有人眼中都充满了绝望。
倘若停止流沙的机关在圆台上,他们将会失去最后的逃生机会。
陈平笙抬头看着上面那片画着几条龙的穹顶。
隐约可以听到轰轰的转动。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
流沙堆积的速度不断加快。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流沙已经到了绳索边缘。
“哎!”
“看来咱真是难逃一死。”
“大人,真没办法逃生了吗?”
“我有点没活够,你们也不问我出去想做什么。”
杨盼儿被逗得哈哈大笑道:“侯大哥,你出去想做什么,大伙都知道。”
“雪娘姐是个好女人,跟你也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