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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打劫
    十二月三号早晨,盛希平和陈维民俩人找了个地方吃口饭,然后二人步行往局大楼那边走。

    从他们住的地方到局大楼,大概有三里多地,盛希平身体健康感觉不出来咋地,可陈维民一条腿蹦不行啊。

    也巧了,正好有个人赶着马爬犁路过。

    盛希平跟人家商议,让陈维民坐在爬犁上,捎他们一段路。

    赶爬犁那人倒是不错,正巧爬犁上也有位置,索性连盛希平也一起拉着了。

    马爬犁总归是比人快,没过多少时候,就到了局大楼前面。

    盛希平和陈维民下了爬犁,谢过人家,然后二人来到局大楼。

    这個时候还不到七点,局大楼这儿除了值班和打更的人,都还没上班呢。

    离着上班还有挺长时间,这大冷天的他们也不能一直在外头等着。

    盛希平索性就指引着陈维民,来到了赵永胜家胡同口。

    “维民,里面那两间半房子,就是赵书记家。这个点儿,我估计他在家呢,你直接去找他就行。

    赵书记是咱局一把手,这事儿就得他给你办。”

    陈维民以前没来过局里,说句不好听的,来到松江河都转向找不着北。

    这么两眼一抹黑的去找,肯定不行,所以盛希平才给出主意,领他来了赵书记家。

    盛希平把陈维民送到赵永胜家那胡同口,告诉他具体位置,然后看着陈维民一蹦一跳的进了赵家,这才转身离开。

    盛希平能做的,也仅止于此,这事儿他不适合露面。

    他要是跟着进去,只会让赵永胜为难。

    毕竟这不是小事儿,人家不给办吧,昨晚上盛希平刚给送来东西,双方脸面上都不好看。

    所以,最好就是陈维民自己去找,一切照着程序来,为了自己将来的前程生计,就得学会厚脸皮。

    陈维民进了赵家,盛希平转身离开,去了周家。

    这时候周青越已经去上学了,王春秀应该是昨晚在医院值班没回来,周明远吃完了饭,正收拾桌子呢。

    翁婿两个聊了几句,时候也就不早了,盛希平还得赶客车。

    于是把背筐里的东西装到口袋里,背着口袋离开周家,直奔松江河客运站,买票上车。

    坐车的人不少,盛希平好歹找了个后面的空座坐下。

    没多会儿客车就发车了,一路晃晃悠悠、颠簸着往县城走。

    冬天路滑,那客车跑的不快,十点半了,总算到了县城。

    盛希平来县城已经好多次了,可以说驾轻就熟,在县百货附近下了车,然后背着口袋直奔百货后院的土产公司。

    冬天,各类动物为了过冬,皮毛丰厚浓密,所以这个时节,也是猎人进山打猎的好时机。

    县土产公司收购的价格高,县城周围的猎户,宁可多走点儿路,也愿意来县里卖货。

    所以,这时候土产公司的人不少,盛希平瞄了眼,他前面排了十多个人。

    这事儿急不得,盛希平只能耐心的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轮到他了。

    盛希平拎着个大口袋来到柜台前,抬头一看,正好瞧见了土产公司那位主任。

    “呦,张主任,你在这儿啊,那劳烦你,给验验货啊。”

    盛希平今年进山打猎的机会多,来县里卖过好几次山货了,跟这位张主任见过几次,算是混了个脸熟。

    所以一见是张主任,盛希平忙笑着打招呼。

    “原来是小盛同志啊,这是又带来什么好东西了?走,走,咱里面说去。”

    张主任也认出来了盛希平,于是伸出右手,跟盛希平握了下,然后朝着盛希平点点头,示意他到里面详谈。

    盛希平这次带了不少东西,除了一张猞猁皮、两张貉子皮之外,还有几枚壳麝,两枚熊胆。

    那熊胆,一个是上秋的时候,后大地进了熊瞎子,农业队老胡找到保卫科帮忙。

    保卫科夜班那几个,管盛希平要了炸子,在后大地蹲守两天,结果只把黑瞎子炸伤了,没能炸死。

    后来几个人沿着血迹去追,差点儿让黑瞎子给扑了。

    那几个人吓的够呛,再不敢去照量黑瞎子。

    没办法,还是盛希平带着狗进山,把那黑瞎子给打死的。

    另一枚,是刚入冬那会儿,盛希平正好遇上个黑瞎子仓。

    他一个人进山,直接杀了个黑瞎子仓,得了枚铜胆。

    盛希平这次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他本意不想张扬。所以张主任的话,可以说是正中下怀。

    于是,盛希平乐呵呵的就跟着张主任一起,去了后头的办公室详谈。

    “说吧,这次又带了什么?反正我知道,你不出手则已,出手总有好东西。”

    几乎每次盛希平来土产公司,都是张主任接待,时间久了,张主任也摸出规律来。

    “也没多少,就一张猞猁皮,两张貉子皮,两个熊胆,三个壳麝,另外还有点儿杂七杂八的东西。”

    盛希平拎着口袋一角,直接把里面的皮张倒了出来。

    然后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俩布包来,里头是两枚熊胆,三枚壳麝。

    “这还叫没多少啊?你这些东西加一起,得两千来块钱了。”张主任一看,忍不住吐槽道。

    外头那些跑山的猎户,来一趟顶多也就是卖几百块钱,哪像这位啊,不来则已,来一趟最低也千数往上。

    俩人也算熟悉,又都对行情很了解,所以就没啥可争讲的。

    张主任拿过来天平、算盘等工具,需要称量的就上天平,不需要称量的就直接报价。

    一边报价,一边扒拉算盘珠子往一起加。

    “猞猁皮不错,没啥瑕疵,五百。这两张貉子皮也挺不错的,两张一共一百,壳麝三枚,给你五百五,草胆五百三,铜胆六百二。”

    “这几张灰皮、鹿皮,还有这鹿鞭一共两百。所以,总的加在一起,是两千五。”

    能做到主任,这业务能力自然没的说,张主任直接报出了总价格。

    “咋样?你觉得行,我就招呼人过来,开票点钱。”

    盛希平一听就笑了,“那还有啥不行的?张主任说多少就是多少,下回我遇上啥好东西了,还来找张主任。”

    这两千五可跟以前不一样,以前都是好几个人进山,卖了钱也要大家一起分。

    而这两千五里面,除了那枚草胆,要给保卫科那几个人分一股之外,剩下全都是盛希平自己的。

    一下子到手两千多块,那是啥感觉?

    张主任办事儿不磨叽,一点儿没压价,该多少就报多少。

    盛希平更是个办事儿嘎巴溜脆的人,觉得价格合理,直接点头同意。

    所以二人当场拍板成交,张主任去喊了人过来,开票,点钱。

    两千五百块钱,对方直接拿出来两捆十块的,一捆五块的,都是全新的嘎嘎票儿,透着印刷的油墨香。

    对方当着盛希平的面儿,又清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递给了盛希平。

    盛希平这边接过钱来,又点了一遍,连同票据一起,全都装进了腰间的包里。

    “老规矩,走后院吧,小刘,你跟过去,把后院门打开让小盛走。”

    张主任朝着后院的方向指了指,示意盛希平别再去前面了,当心被人盯上。

    两千多块钱呢,赶上一般人家好几年的工资了,这要是有点儿啥闪失,那可不得了。

    “张主任,谢了啊,下回来还找你。”盛希平整理了大棉袄,朝着张主任一抱拳,然后转身朝着后院走。

    那个小刘同志,则是拿着钥匙跟在盛希平身后也出来,把后院小门的锁头打开,让盛希平离开。

    “小刘同志,谢谢啊,给你添麻烦了。”盛希平朝着人家笑笑致谢。

    “不用谢,你路上小心点儿。”小刘点点头,关上门,重新落锁。

    土产公司后院出来,是一条僻静的胡同,盛希平往胡同口瞅了眼,似乎没什么异常。

    可盛希平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将腰里别着的短刀抽出来握在手中,然后将手插到棉大衣的兜里。

    接着用左手按了按帽子,把大衣领子竖起来捂住脸,快步从胡同里往外走。

    “嘿,哥们儿,借点儿钱花花呗。”

    还没等盛希平走出胡同口,迎面就过来了人,直接挡在了盛希平前面。

    这人瘦高个儿,一个袖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袖口微微露出一截儿,看着有点儿像三节棍。

    盛希平一愣,心道坏菜,这是被人给盯上了。

    他这两年没少往县里来,估计是被有心人惦记上了。

    以前都是王建设他们跟着一起来,人多,旁人不敢招惹。

    今天就他自己来的,人家一见有机可乘,这不就跑胡同口堵他了么?

    眼前就一个人,对付起来倒是不难,可就是不知道,这人还有没有同伙儿。

    眼下不宜纠缠,还是想办法尽快脱身要紧。

    “哥们儿,你找错人了吧?咱们不认不识的,你找我借什么钱啊?”

    盛希平右手握紧了短刀,左手依旧扶着衣领子挡着脸,瓮声瓮气的说道。

    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拧身,用眼角余光,往身后打量。

    这一打量不要紧,盛希平发现,身后胡同的另一端,还有一个人正走过来。

    这人个子稍微矮一些,大衣里面支棱着,看起来腰间好像别着啥东西,不是斧子就是刀。

    得,前后都有人,想要跑怕是不太容易。

    “草,少特么装傻,我们哥俩一直盯着你呢,前几次让你从后门跑了,算你捡着。

    今天你一个人来的,乖乖把钱交出来,咱啥话都没有,不然的话,今天你就撂这儿吧。”

    对面个子稍微高点儿的那个,手一抖,袖子里的三节棍露了出来。

    这小子一挥手,三节棍快速挥舞着,带起呜呜的动静。

    这话一出,盛希平就明白了,合着就俩人。

    不过,这俩人很明显是有备而来,看对面这个舞弄三节棍的模样,像是有两下子。

    今天要是不小心应对,还真是不太容易脱身呢。

    “呦,承蒙二位看得起,那我也不能不识相。二位要借多少?我这就给你们拿。”

    盛希平右手握刀,作势好像要往外掏钱的样子,朝着那高个子靠近两步。

    高个子可能是仗着人多,他手里又有家什,就没把盛希平放在眼里,见盛希平一手掏兜的模样,就以为是真要给他们拿钱了。

    “那还用废话,你兜里有多少,就特么拿出来多少。”高个子叫嚣道。

    “好啊,我这就给你们。”

    盛希平说着,动作快如闪电,一瞬间掏出了兜里的刀,朝着面前那高个子就攮了过去。

    那高个子满以为,他们哥俩都带着家伙事儿呢,刚才他露的那一手,就应该把人镇住了,乖乖往外掏钱。

    所以他是真没防备,眼见着寒光一闪到了近前,他连抬起三节棍的工夫都没有了,只能闪身躲避。

    俩人离的挺近,盛希平又出手极快,对方仓促之下躲避不及,这一刀,就捅在了左肋下。

    得亏是大冬天,都穿的厚,加上盛希平心里有数,没下死手,所以刀子入肉不太深,也没伤到脏腑要害。

    即便如此,那人也疼的嗷一声,手里的三节棍没拿住,掉地上了。

    “哎呀我草,你敢伤我哥。”

    后头那矮个儿的离着盛希平还有十多米远呢,没等到近前,就听见同伴一声哀嚎。

    那家伙急忙从大衣底下抽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斧,朝着盛希平就跑了过来。

    论打架,盛希平是这帮人的祖宗。

    当初孙云鹏他们十多个人围堵盛希平,他都能反杀回去,更何况是面对俩混混?

    不过,眼下不是一味斗狠的时候,还是赶紧脱身要紧。

    于是盛希平快速抽刀,后退一步,抬脚将瘦高个儿踹飞,然后捡起地上的三节棍,朝着后面飞奔而来的矮个子脑袋就扔了过去。

    趁着矮个子闪身躲避的工夫,盛希平夺路而逃,直接冲出了胡同口,朝着人多的地方跑。

    胡同里,矮个儿抡着手斧还想要追出来呢,被地上的高个儿喊住了。

    高个儿这一下虽然伤不在要害,流血却不少,得赶紧找地方包扎伤口。

    再说了,这光天化日之下,抡着斧子去撵人,那不是纯纯的找事儿么?真以为县里没人管啊?

    他们这些混子成天不干好事儿,偷鸡摸狗、拦路劫道,这要是让公安抓着,事儿就大了。

    “妈的,这小子除非别在县里冒头,只要让老子见着他,老子非把他扒皮抽筋大卸八块不可。”

    矮个儿骂骂咧咧的扶起来高个儿,那高个用手捂着左肋下,俩人就这么从胡同里出来,找地方包扎伤口去了。

    另一边,盛希平急急忙忙跑到了客运站,买了下午一点往松江河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