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略显沉默的几个小时的车程中,除了野丫头之外,关悦是跟胡边月交流最多的人。
他其实有些担心:乞活团关于梁渠的谋划失手了,秦沫、崔半鬼全军覆没,而关悦的团队却毫发无伤,这件事可不太好交代。但关悦并不在意,那个态度中除了“胸有成竹”之外,似乎还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意味。
“没人能背叛乞活团。”关悦的这句话让胡边月印象深刻。
“为什么?”
“大家来乞活团,就是为了活命的,离开了就会死。”
关悦没有做出更多的解释。只是在离开之前,她曾经短暂地把重机枪交到左手,用右手跟胡边月碰拳,算是告别。
她的这个举动,究竟为了那个尚在安全区内的李运而向胡边月示好,还是单纯的一种认可,胡边月也猜不透。
房车消失在了漫天的沙尘之中。胡边月转过头,不远处,沉重的闸门已经打开了,在他们一行人的前面,还有一支等着进入安全区的队伍。
胡边月突然觉得自己手臂一紧,他低头一看,是野丫头,正抓着他的胳膊,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脸上全是惊恐的神情。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在他开
口之前,站在旁边的屈平也注意到了野丫头的异样,先声询问道。
胡边月在第一时间就顺着野丫头的目光往前望去,想要找到究竟是什么让她感觉到了这么大的恐慌和威胁——这过程仅仅只用了一秒钟,他就也呆立当场。
不止是他,还有聂桃、黄药师,就连岑寅的那种扑克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屈平发现,这几个人的视线都指向前面的那支队伍,交汇于同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他也有所耳闻,虽然以前没见过,但此刻仅仅只看一眼面孔,就能猜出身份来。
“崔半鬼?”屈平试探着开口,“你们……认识他?”
……
没错,如假包换的崔半鬼,正站在前面的队伍里。那队人风尘仆仆,看起来也是狩猎归来的模样。
没有人回答屈平。
“能确定没看错么?”岑寅也站到了胡边月的旁边。
就算胡边月的视力超乎常人,但其实这二十多米的距离,每个人都不可能看错。岑寅的问题只能说明,大家都觉得眼前的状况无法解释。
“能确定,”胡边月说着,又想了想,“但我也能确定,崔半鬼当时肯定死了。”
岑寅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就
是有两个崔半鬼,既然这样,不用管他。他要是来搞鬼,我们能灭了一半,就能灭了另一半。”
胡边月点头。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他的心里也毛毛的,但岑寅的态度让他也清醒了过来。于是,他想宽慰一下野丫头——他是最了解这妮子的,虽然看起来坚强直爽,但可能是因为对知识和科学太过崇拜,她对于科学解释不了的情况都有些畏惧。
小时候,他们曾经听人讲过一个旧纪元的“鬼故事”,野丫头吓得好几天没睡觉,那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谁知,转头的时候,才发现野丫头的状态已经好转了。
是屈平,一直在与她谈笑。虽然屈平不知道他们的关注点是什么,却还是借别的事情成功地转移了野丫头的注意力。
两人对上眼神,胡边月冲屈平感谢地颔首,屈平仍旧是微笑地回应。
前面的队伍进了安全区,那个“崔半鬼”的目光曾经也扫到过后面的人,却没有一秒钟的停留,仿佛根本不认识胡边月他们。
过闸门的流程机械而简单,分别很快到来了。胡边月、野丫头和岑寅都分别跟屈平留下了联系方式,尤其是野丫头,几乎已经把他当作是无
所不知的百科全书了,俨然像是个追着老师求知的好奇学生。
进入了安全区的范围内,大家常用的通讯器都恢复了工作。钱老板收到消息,很快派了专人来接这个胜利归来的猎团。梁渠的尸体被装在一个密封的箱子里,搬上了一辆小型房车。
这车子比关悦开走的那一辆要简陋得多,但也足够坐下剩下的几人。
直到车辆消失在视线里,站在原地的屈平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低下头,看着胸前的那个半透明的仪器,自言自语地说道:“太奇怪了,这伙人里面,竟然有两个红色信号。梁渠的确是我要找的东西,但信号与它无关。这两个来自赛博京的标记,会是谁呢?”
……
岑寅一行人的归来,显然比钱老板预计的时间要早得多。
仔细分析,会发现这其实是秦沫的“功劳”。作为唯一一个见过梁渠的人,进山的地点、行进的路线都是他给出的,因此,他们早早就遭遇了猎物。
“玫瑰碎片”依旧是又幽静又热闹,见到胡边月的时候,钱老板直接给了他一个好消息:“你母亲的治疗情况很顺利。韩博士准备了几套治疗方案,没想到才试了第一套就获得
了非常理想的进展。”
“已经痊愈了?”胡边月问道。
“倒也不至于那么快,”钱老板哭笑不得,“先在腿上进行了试验性治疗,在你们出发的当天,她就已经开始尝试自己走路了。昨天,韩博士先让她回家了,药物的代谢需要一段时间,韩博士也要再调整后续方案。再过一个周,她的腿应该就可以痊愈了,到时候,再对手臂进行治疗。”
“多谢。”
胡边月和野丫头都不需要再结算什么酬劳,两人各有牵挂的人,道别后便匆匆离开了。
钱老板安顿好黄药师和聂桃,带着岑寅进了酒吧的一间“密室”——这里能屏蔽所有的电磁信号。
“你们把崔半鬼干掉了?”钱老板直入正题。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岑寅说道,“不过,我还真不确定他到底死了没有。”
钱老板叹了口气:“你们出发之后,我才收到消息。调查之后,才发现:崔半鬼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岑寅扬了扬眉毛,等着下文。
“准确地说,这是一种身份,或者一种产品。”钱老板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