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前,两辆战车正式进入了河谷地带。
地势突然变得崎岖起来,即便是庞大沉重的车身,竟然也把里面的人给颠得几乎要吐出来。所有人都没有了睡意,反倒是都瞪大眼睛,趴在窗上往外面看着——大家并不是在好奇这从没见过的风景,而是提心吊胆地盯着左右两侧。
这里根本就没有一条可以让战车行驶的“路”,仗着青龙五号还算结实,燕然一边硬着头皮往前开,一边“唉哟唉哟”地心疼着不停被石头撞击的战车。两侧不时有浓密的树枝蹭着战车的外装甲,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而战车时不时突然地左右歪斜,也在告诉大家,两侧的咫尺之间很可能就存在着不知深浅的危机。
为了不干扰驾驶,车厢内部的光源大部分都被关闭了。胡边月依旧抱着妹妹坐在了青龙五号的后面,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线,他能看到驾驶室中屈平的头顶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要知道,屈平可是所有同伴之中一贯最为冷静的一个,这也昭示出了所有人的状态——大家都很紧张。
每当看见危险时,他们都很想惊呼出声去提醒燕然和火腿,却又怕惹得他们俩分心,只能咬住嘴唇,把惊呼声憋在嗓子眼里
唯一一个能够保持镇静的,是刚刚睁开惺忪睡眼的萧恩。
他是被胡边月给叫醒的,因为两辆战车此时已经无法前进了。按照萧恩给出的坐标,燕然在屈平和霍遥的双重辅助下,硬是无中生有地开辟出了一条道路,将青龙五号开到了距离坐标点只有三百米的位置。
当然,这个位置也只是估算,因为没有卫星提供定位,所有坐标之间的距离和方向都只能靠交通工具上的仪器来记录和测算。地图上差之毫厘、现实中谬以千里的事情,在荒野上再常见不过。
所以,当燕然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陡峭的下坡、并且这个下坡在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变成了断崖的时候,她果断地紧急刹车,并且怀疑自己是开错了方向。
谁知,萧恩在看了一眼之后,先是感叹了一句“这么快就到了”,然后揉着眼睛说道:“加速,冲下去。”
……
“冲下去!?”青龙五号里的人都惊呆了。
胡边月的心里忽然涌出了一种冲动,想从小茹的药箱里拿出个注射器或者电击枪什么的,给萧恩怼上这么一下狠的,让他清醒清醒。
“相信我。”萧恩伸着懒腰,“驿站就在断崖对面,是经过仔细的计算才选定的位置,
从这里加速冲下去,刚刚好。”
这一次,连先前痛痛快快地喊着“萧哥”的燕然都不信他了。
别说是萧恩了,就算是屈平指着前面漆黑的断崖让她冲下去,估计燕然也不敢动弹,这可是在拿所有同伴的性命在开玩笑。
谁知,萧恩看到大家如此犹豫,竟然直接站了起来,并且拉开了车门。
“喂!这里是河谷!”
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可胡边月早就从母亲和霍遥的讲述中,以及各种各样的传言里,了解到了河谷地带的诡谲莫测。以他的荒野生存经验来看,在这种地方的夜晚,绝对不能轻易脱离载具的保护,尤其是此时此刻青龙五号还亮着前灯,这等于是在给周围的危险生命体标明目标。
但他还没来得及阻拦,萧恩就已经跳下去了。
“我给你们演示一下,你们就相信了。”萧恩说着,就顺着下坡往前跑去,同时还往后摆了摆手,“镰刀放车上了,一会儿帮我带过来!”
萧恩的声音,随着他越来越快的脚步而变得有些不真切了。
“他想跑!”
岑寅抓过萧恩留下的镰刀,起身就要下车——作为一个独来独往的顶级黑客,他的戒心是整个队伍中最重的;在看到萧恩动作的一瞬间
他的脑中就已经想到了对方的套路:这柄折叠镰刀一定是个有问题的危险品,萧恩一定是想借用这种方式来除掉这车上的人。
“拦住他!”豹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胡边月的脑海中。
而胡边月也已经有所警觉,趁着岑寅还没来得及把身体探出车门,胡边月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拖了回来,同时“砰”地一声紧紧关上了座舱的门。
“咚!”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顶在了青龙五号的侧面,竟然将沉重的战车给顶得一侧离开了地面,然后又轰然坠落回了地面。
……
除了被安全带牢牢束缚在驾驶位的燕然,其他人都东倒西歪地摔得十分狼狈,就算胡边月及时地把妹妹护在了怀里,可小茹还是被吓得尖叫了起来。不过,她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瑟瑟发抖着——
她记得哥哥说过,在夜晚的荒野上,任何声音都有可能引来未知的危险。
在她旁边,是刚刚捡回一条命的岑寅,正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同时又十分忌惮地盯着旁边的折叠镰刀。
“什么东西!”燕然咬紧牙关轻声挤出了几个字。
胡边月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身体贴着窗边,谨慎地向外凝视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是某种类
生命体,但是速度太快了,没看清是什么,总之是从天上来的。”
“那萧哥岂不是——”
燕然话音未落,就听霍遥伸手指向了前方:“他要跳下去!”
在青龙五号打出的灯光中,萧恩的身影飞快地移动着,让人几乎分辨不出他到底是跑得太快还是顺着下坡加速停不下来了。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他的上空袭来,车里的人根本来不及提醒,就见那影子越来越大——
“咚!”
砸在地上的竟然是一条长长的藤蔓,有一人环抱那么粗,上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尖刺;随着藤蔓与地面的撞击,这尖刺竟然还喷出了墨绿色的汁液,一看就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藤蔓几乎是擦着萧恩的身体砸下来的,这个险些丧命的家伙根本没回头,也没做停留,仿佛根本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又好像是对一切的发生早就成竹在胸了。他在所有人惊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