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

    在听到胡边月那有些奇怪的语气之后，没来由地，霍遥的心中突然平添了一丝不安。

    “你先听我说完所有的线索，然后帮我分析一下，看看咱们两个的想法是不是一样的——免得我先说了结论，影响你的判断。”胡边月说道。

    “好。”

    胡边月低着头，不知是在整理思路还是对抗某种情绪。霍遥静静地看着屏幕中的他，面露忧色。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胡边月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还记得我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个游猎者部落吗？当时，那个大胡子跟我说，曾经有一个部落，被汪司令整个灭掉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嗯。”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因为河谷地带的游猎者们，连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根本不会对汪司令造成什么威胁，甚至连交集都不应该有，他为什么要派人大费周章地来灭掉一个部落？”

    “只有一个解释，”霍遥果断地给出了判断，“这个部落里，有他想要的东西或者是想要的人，而且，这是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我也是这么想的，”胡边月微微颔首，“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钟山部落里面

    打听消息，然后就有了意外发现。”

    夜色下，霍遥如同皎月般的面庞上，渐渐升起了一丝疑云：胡边月刚才不是要说关于他姐姐的事情么，怎么一直在聊汪司令的话题？

    胡边月没有停顿，接着往下说道：“昨天，我找到了一个外来者——他是两年前加入钟山部落的，据他所说，自己先后待过三个部落，全都在跟类兽或者其他部落的厮杀中死伤殆尽，但他每次都逃出来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倒霉还是走运。因为游历的范围比较广，他了解的事情也就比较多、也喜欢聊天，我给了点儿好处，换到了令我非常惊讶的信息——那个被灭掉的部落，才是真正的钟山部落。”

    霍遥的呼吸不由得一滞，连手都在一瞬间变得冰凉。

    ……

    胡边月的意思是，现在他所处的部落是个假的？

    一整个假的部落，里面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如果是这样，那胡边月岂不是很危险？

    还没等她开口，胡边月已经从她的神情中察觉了端倪，笑着安慰道：“没事，别紧张。”

    但霍遥看得出，他的笑里其实透着苦涩。

    胡边月继续道：“我不确定你所听说的钟山部落，到底是以前那

    个，还是现在这个，所以我找那个外来者核实了一下时间线。如果他所说的都是真实情况的话，那么真正的钟山部落，应该是在十年前就被灭掉了——跟岑俊背叛问天、宝源撤离4号区的时间差不多，至于具体谁先谁后，他也给不出太清楚的信息。”

    霍遥的注意力渐渐放到了眼前的话题上，把跟胡边月姐姐相关的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

    “那现在的钟山部落，跟当初的有什么关系？”虽然明知道胡边月会说，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现在的部落，最初根本没有名字，也没有图腾，它完全是由无家可归的人组成的——有的是被原部落赶出来的，有的是原部落衰败灭亡了，总之，在最初的时候，大家都是外来者。直到五年前，这个部落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姑娘。”

    年轻的姑娘？难道这就是……

    霍遥没有打断胡边月的话，仍旧沉默地听着他说道：“这姑娘来的时候，带着非常精良的武器装备，但是遍体鳞伤。当时，部落里有人打她的主意，想要杀人越货，可没想到的是，哪怕集中了部落里所有的战力，都没法击败这个姑娘。”

    胡边月的目光有些失焦

    他拿起旁边的白膏草杆，放在嘴里嚼了几口，润了润喉咙。

    借着这个间隙，霍遥试探着问道：“我记得你说，你姐姐天生就适合义肢改造、被称为是‘为战斗而生的’，如果她按照部落的期望成长起来的话……”

    “对。”胡边月点了点头。

    ……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评价这个判断，而是把话题拉回到了故事本事：“两边整整耗了一天的时间，这个部落眼睁睁看着那姑娘一点一点从垂死之中恢复了起来，哪怕身上的伤口依然流着血，但她的战斗能力却越来越强了。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情况，击垮了整个部落的信心，他们畏惧这姑娘完全康复之后的报复，选择了认输投降。”

    霍遥有些惊讶：按照游猎者的正常行事思路，发现对手太过强大之后，应该选择及时撤退才对，哪怕是像蜥蜴断尾一样抛下一部分弱者和物资，也是合理的；因为一旦投降，就等于是将生杀大权交给了对手。

    这个部落如此选择，就说明那姑娘强大的战斗力，让他们觉得自己根本逃不掉，由此可见其实力的恐怖程度。

    要知道，哪怕是胡边月已经身具三枚赛博京同源芯片，

    也不敢说自己能给一整个部落制造这么大的压迫感。

    “令他们意外的是，这个姑娘并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要什么部落首领的身份，只是留下做了一名普通的部落成员。有了她的存在，这个部落在游猎者的争斗之中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她在部落里的地位也就越来越高；哪怕是首领，也不会太过干涉她的行动——因此，对于她时常莫名从部落中消失的情况，没人知道内情。”

    “莫名消失？”

    “对，没人知道她去干什么了。但随着日积月累的相处，大家还是渐渐清楚了她的来历：她竟然是钟山部落的幸存者，或者说，是遗孤。”

    这就是关键之处了。霍遥在心里暗忖着。

    只听胡边月说道：“但就在她与大家终于熟络起来后，过了没多久，部落的营地遭遇了一场天灾。这姑娘为了营救同伴，下落不明了。整个部落为了纪念她，就把部落的名字改成了‘钟山’，连选作图腾的箴鱼形象，也与原本的钟山部落一模一样。”

    箴鱼图腾。

    霍遥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