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也保持着同样的黑暗,这样可以让胡边月的过人视力发挥到极致,看得清来自外面的星星点点的光亮。
突然,他腰间的通讯器发出了轻微的震动。胡边月飞快地摘下,伸手在上面按了一下,止住震动的同时,他低头看了一眼,确认霍遥并没有被吵醒,这才将目光放到了通讯器的屏幕上面。
是来自钱老板的消息。
也许是考虑到他此刻深处荒野,钱老板并没有直接申请通话,而是只发来了一条简单的文字讯息,内容只有两行。
第一行是一串数字坐标,而第二行,胡边月只是看了一眼,就心跳加速起来。
“类兽名称‘驳马’,隶属于568526号人工智能‘楼兰’。”
是霍遥需要的同源芯片!
胡边月飞快地在脑海中构建出了自己走过的荒野地图,根据钱老板提供的坐标,他轻易地推算出了大致的方位,然后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位置,大概在沼泽地带与7号区连线的中间,跟他们现在要走的方向南辕北辙。
也许此刻的青龙五号和白虎六号倒是会经过那一片区域,但他不可能要求心急如焚的燕然停车去做狩猎的事情,更何况,他也
不想让同伴去冒险面对并不熟悉的类兽。
“有详细的情报吗?”他单手操作着通讯器回复了消息。
很快,长长的文字资料就发送了过来。但遗憾的是,钱老板所掌握的资料,也仅仅是古籍内容而已;大概是与这只类兽接触太过凶险的原因,真正的第一手情报,并没有多少。
驳马,记载于《山海经·西山经》之中,长得像马,白身黑尾,头顶有一支独角,据说能捕食虎豹,还可以抵御兵器。
“这么厉害?”胡边月惊愕地腹诽着。
万若飞身上的“箴鱼”,已经呈现出刀枪不入的效果了,难道霍遥所需的同源碎片里,也会有类似的功能?那么,这个能捕食虎豹的特点,又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呈现出来?
……
就这么一直思考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三个小时,萧恩伸了个懒腰,准时醒转过来。他回头看了看胡边月,并没有多啰嗦什么,只是轻声说道:“该我了,你休息吧。”
胡边月点了点头,替霍遥将薄薄的毯子又盖严实了一点,然后轻轻将手臂搭在霍遥的身上,闭上了双眼。
他觉得自己好像很快就睡着了。
可是,就在睡着的那一瞬间,他又
觉得自己变清醒了,一种有些迷糊的清醒。
展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灰蒙蒙的一方天地,他听得见流水声,也能隐约看见脚下有若隐若现的青草和泥土。这好像是一片被迷雾笼罩的山野,只是这雾的浓度实在太夸张,如果不是把手举到眼前,他甚至只能勉强看清楚双手的轮廓。
这是什么地方?
不,他明明应该在车里。
难道是虚拟空间?岑寅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把他拉进虚拟空间?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对他说?这片浓雾场景是有意制造的还是——
不对!
岑寅早就跟着青龙五号一起离开了!
脑海中的那一丝迷糊,顿时被他驱赶得烟消云散,胡边月条件反射似的将手伸向了背后——还好,即便是在虚拟空间里,他的重剑也与意识一同存在着,这是燕然和岑寅共同完善的手笔。
有了这道保证,哪怕被拉入虚拟空间,他也有不小的把握可以通过战斗来击溃这片空间,将意识挣脱出来。
“哒,哒,哒……”
一种有节奏的声音,从他的正前方传来。
胡边月摘下重剑,将手指在对应的按钮上放好,警惕地盯着对面——这声音,好像是有人
踏在泥泞草地上的脚步声,胡边月甚至可以通过声音来估算这人的大致身高和体重。
他集中了精神,那声音却在他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果然,在这里面,我们就听不到对方的思想了。”
胡边月如遭雷击。
……
隔着浓浓的灰雾,他只能看到对面说话者的轮廓,完全看不清长相,但是,这个声音和说话的内容,让他轻易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万——”
胡边月张了张口,声音却在一个字之后戛然而止。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称呼对方。
“你已经收集到同源芯片了?”对方的语气十分平静,继续问道。
胡边月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听到了对方的问题,却完全没有回答的心思。
大概是已经猜到了答案,所以对方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接着问道:“那只豹子,是怎么回事?跟在你身边多久了?”
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的胡边月,用微微有些发颤的声音,说道:“他是我打猎时候的同伴。”
“打猎。”对方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所以,这就是你的工作?”
胡边月有了
一瞬间的恍惚。
除了霍遥之外,已经多久没有人像这样跟他聊家常了?
“我……我是个赏金猎人。”那种本能的戒心,莫名地就被他卸掉了一半,同时不由自主地回答起了对方的问题。
“听起来还不赖。”对方笑了笑,“如果让部落里的那些人看到你现在的实力,一定会纳闷,当初大家怎么都看走了眼。”
胡边月握着重剑的手有些不稳了。
对方说的话,终于证实了母亲告诉他的事情:部落里的人,认为胡边月先天无法移植人工肢体、不能战斗、是个累赘,所以才会选择放弃他。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沉默。
片刻之后,那个始终躲在浓雾后面的声音,用犹豫且略显生涩的语气,问道:“那……妈妈呢?她还好吗?”
一股强烈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从胡边月的胸口涌出,带着恐怖的破坏力,在一瞬间里将他的理智防线给冲撞成了断壁残垣——第一次,对方终于第一次在他面前,真正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胡边月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而对方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