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重剑的手重新攥紧，缠绕在剑身上的璀璨电弧瞬间将浓雾照亮，胡边月几乎可以看得清对面人的脸了。他喘着粗气，身体发着抖，从咬紧的牙关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话来：“她是被，汪司令的手下，给害死的！”
对面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她缓缓地上前一步，面孔在浓雾中露出了大致的轮廓。
没错，正是万若飞。
“难怪你会掺和到汪司令和少室山的事情中来。”她平静地说道，“是为了给妈妈报仇？”
这是什么反应？
胡边月瞠目结舌地愣在了原地。在他的想象之中，当姐姐知道母亲遇害的真相时，也许会愤怒，也许会悲伤，也许会为了自己替汪司令效力而自责，甚至会责怪胡边月为什么没有照顾好母亲。
他唯独没有想过，万若飞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似乎只是听说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发生在陌生人身上的事而已。
胡边月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胸口中的怒火都不知该蔓延向何处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真的不在乎吗？
胡边月不住地问着自己。
可是，如果万若飞真的不在乎，又为什么会在猜到了胡边月的身份之
后，对他不止一次地手下留情，甚至还在少室山下留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对不起”？如果真的不在乎，刚才又为什么要主动提起跟妈妈相关的话题？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姐姐，可胡边月却发现，对方身上的谜团，比他想象得还要多得多；相比之下，什么关于身世的真相，都成了不值一提的事情。
手中的重剑，随着他指尖的力道，启动了电动锯齿。剑身上发出的噪音吸引了万若飞的目光，她盯着这柄武器看了一会儿，赞叹道：“能带进虚拟空间的武器……啧啧，你的这位造武器的朋友，真的用了不少心思。”
胡边月被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
“你为什么要替汪司令卖命！”他几乎要忍不住向着万若飞举起重剑了。
万若飞面色如常：“那你又为什么跟问天结盟？”
“问天的人，是我的朋友，而汪司令，是我和他们共同的敌人。”胡边月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万若飞点了点头。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她似乎完全没有回答胡边月问题的打算。
而胡边月偏偏对此毫无办法——他有一肚子的问题，都在等着自己的姐姐来解答，可
对方好像并不是来跟他认亲的；至于用暴力手段，那就更行不通了，在虚拟空间的外面尚且打不过，现在到了完全由万若飞掌控的虚拟空间之中，他哪里会有胜算？
“汪司令，是杀害了我们妈妈的仇人。”胡边月提醒着她。
“老实说，我对妈妈的印象并不是太深。”万若飞低着头，让胡边月看不清她的表情，“而且，你不是汪司令的对手。”
“这可不一定！”
万若飞闻言，再次点了点头，那态度，就像是听见了一句幼龄孩童的天真誓言，只能选择不置可否地敷衍。
胡边月拿她毫无办法，只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你实际上并不想替汪司令卖命，这么做只是为了隐藏什么秘密，对不对？”
虽然隔着雾气，但胡边月能感觉到万若飞直视着自己，却并不说话。
“钟山部落，也就是我们原本的家，被汪司令下令屠杀了，而你是唯一的幸存者，对不对？”
万若飞仍旧不吭声。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现在在虚拟空间里面，你都不敢——”
“别去2号区。”万若飞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胡边月愣了一瞬间：“你，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跟在
你们附近了，是你自己不够警觉。”万若飞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训斥的味道。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现身？”
“我只是不想跟老萧碰面而已，麻烦。”
“为什么不能去2号区？”
“哒，哒，哒……”
脚步声再次响起，万若飞没有回答，而是转头一步一步地走向远处，整个人没入了浓雾之中。
……
“你说话！”胡边月终于控制不住地喊了出来，“为什么要替仇人卖命！为什么不能去2号区！”
突然，浓雾毫无征兆地散去了。
整片空间变成了灰色的虚无，胡边月和万若飞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彼此间相隔着很远的距离。
万若飞回头看着他，目光锁定在胡边月的脸上，盯了许久，然后小声说了一句：“你长得真的很像妈妈。”
“什么？”
胡边月的完全没有听清这句话。
他再想追问，耳边却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四周的一切都化作了纷飞的碎片，从每一个方向剥离、脱落，直到整个空间连同对面的万若飞都坍缩成了视线尽头的一个黑点。
他的视野变成了一团漆黑。
胡边月猛地睁开眼，身体也随之一震。
“怎么了？”
身旁传来霍遥的声音。
胡
边月飞快地打量着车里的情况，萧恩又坐在驾驶位上开始休息了，小茹也抿着嘴巴沉睡着，只有霍遥保持着清醒。在胡边月的身上，正披着一条毯子，上面还有着霍遥留下的温度。
竟然又轮了一班岗，也就是说，他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了。
看到他惊魂未定的模样，霍遥担心地靠过来，伸手用纸巾在胡边月的额头上轻轻擦拭着，问道：“做噩梦了？”
胡边月喘着粗气，吞了一口唾沫，他看了前面的萧恩一眼，先是“嗯”了一声，同时又无声地摇了摇头。
霍遥顿时明白他是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追问，只是轻轻把手搭在了胡边月的右手手腕上。这有些冰凉的指尖，将一丝令人清醒的冷意顺着脉搏传到了胡边月的身体里，让他的状态渐渐平稳了起来。
胡边月伸出左手，将霍遥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仿佛这样才能让他觉得安心。
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刚才的画面。他没有尝试下车去寻找，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