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熊熊大火着凉了半座城。
不出半个时辰,宫里宫外全都知道了。
与肖家关系很近的,全都派家丁和小厮过来帮着救火,但再多的人和水,都是杯水车薪。
除了救火队,景仁帝象征性的派了一队禁卫军过来,骑着马,什么物件都没带。
他们拱手朝着楼彻示意,一副来施以援助,帮大忙的架势。
楼彻猛然回头,森冷的眸子里迸射出道道寒光,“好啊!进去救人吧,如果拉不出人,都别出来。”
直白点讲:死里算了!
禁卫军们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王爷……这……”
楼彻心疼地抱着楚云汐,被敲晕的状态下,她的身体仍然在发抖。
他一脚踹开挡路的禁卫军,把人踹飞出几米开外。
现场一片肃然,连看热闹的都大气儿不敢出。
“让活着的赶紧过来回话!”他高喝一声,立刻有人按吩咐照办。
不一会儿,黑脸小厮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对着马车不断磕头,“王爷!您救救国公爷全家啊,他们全都睡下了,大火来的太急了,一下子把所有房子都点燃了,跑都跑不出来,小的亲眼所见,人都被封在屋里了呀!”
小厮越说越悲伤,到后面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了。
围观的百姓们闻言纷纷摇头,“照这个火势,没救了!”人早就烧焦了。
“可惜了这样好的人家,过几天就是肖三爷的婚期了,可惜啊可惜!”
为首的禁卫军快马加鞭回宫报信,景仁帝乐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连日来,太医院的苦药都没能让他的情况好转,肖家的大火倒让他精力充沛了。
“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如何?”他不放心,又问了问细节。
禁卫军把当场的情况一五一十做了汇报。
景仁帝听了很满意,“后续的事情还有很多,一一打点好,京兆府得把活儿干仔细些,共发现多少具尸体,对应着安排下葬。肖老是朝廷要员,北冥的大功臣,丧仪不得马虎,必得厚葬才行。”
康公公一一记下了,赶忙做出安排。
张皇后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向枚妃发去慰问。
大半夜的,后宫就活动起来了。
枚妃大半个月没睡好觉了,今天楚云汐临走之前给扎了几针,好容易躺下,被接二连三的慰问吵醒。
她睡眼惺忪地靠坐在暖榻上,双眼氤氲着雾气,看不出多悲伤,面无表情。
天亮了,国公府的火烧到了尾声。
一片废墟堆砌在周遭白皑皑的雪中间,格外的惹眼。
楚云汐头脑昏重,扒开身上覆着的大氅,扑入鼻息的是浓浓的烟尘。
昨晚的湿衣服已经换下,她轻装简行,掀起车帘,迎面是一排排发黑的焦尸,他们奇形怪状地躺在地上,有的蜷缩成团,有的缺肢断腿骨头都不齐全了。罗列在一起,足足有几十个。
她倒抽一口凉气,差点从马车跌下去。
关键时刻,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楼彻满眼关切,眸子里都是温柔,“你感觉怎么样?”
知道她心系国公府,就算大老远的送回王府,醒之后还是会跑来,索性不间断的往马车里送手炉,一直让她暖着。
一夜之间,楚云汐小脸蜡黄,眼窝凹陷,像是朵枯萎的花儿,完全没了精神。
“还有……活着的吗?”
她紧紧扣着他手腕,眼底充满期许,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一同经历那么多,楼彻见过她的酒醉撒泼,见过她的坚强勇敢,见过她的伶牙俐齿,就是没见过她的脆弱。
他心疼到无以复加,心里泛起浓浓的酸楚。
后悔了!
他就不该答应肖彧的破计划。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楚云汐这副样子,他可如何是好?!
“暂时……还没有找到。”
声音低到他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楚云汐心头砰砰作响,像是有人用榔头一下下敲击似的。
那些都是她实打实的亲人,血浓于水!
“谁干的?”她的声音无比平静,平静的像在问不关己的事情。
楼彻更紧张了,这个时候能表现出从容,恰恰证明她积蓄了太多东西没发泄出来。
还不如大哭一场来得痛快,她越是憋着,越让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