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凌乱的出租屋里,一边是葛珍喋喋不休的唠叨,一边是许曼无休无止的抱怨。
许振海靠在床头,耳边嗡嗡作响,直接将手机砸了出去。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可下一瞬,葛珍看到摔在地上的手机,脸色更加狰狞,劈头盖脸将他骂了一顿。
许振海住院后,原就风雨飘摇的公司,以摧枯拉朽的方式迅速落败。他身上背了一大笔债,连家里住的别墅都卖了,甚至不得不提前出院。
再加上身体没完全养好行动不便,葛珍辱骂他、拿他出气就成了家常便饭。
不过,今天许振海没有如往常一样和她争吵。
他抬起头,目光阴沉地看着她:“沈婉是你害死的?”
葛珍脸色微变。
可眨眼之间,却又恢复如初。
“许乔和你说的?”她俯视着许振海,勾起唇不屑轻嗤,“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情?真要在乎她,当初还能跟我在一起厮混?”
葛珍承认,沈婉刚死那会她确实担惊受怕过一段时间。
可五年过去,那些情绪早就烟消云散。
“她可不是我害死的。我只不过是告诉她,许乔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和男人鬼混罢了!”
“谁知道她会气得吐血啊?本来就是快要死的人,正好被我赶上了,我又没有动手杀她。”
葛珍有恃无恐。
就算许乔现在知道沈婉是被她气死的,又能怎样呢?
见许振海瞪着自己,她冷冷一笑:“你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没法子从许乔那里骗到钱了。好歹做了二十年的夫妻,我还能不了解你?”
许振海双眼泛红,胸口也气得不停起伏:“都是你!当年如果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会和小婉离婚,怎么会丢下许乔不管?”
如果他没有做出那些事。
他现在就是聿晋尧的岳父,再不济,也还是风风光光的许老板。
而不是苟延残喘,活得还不如一条丧家之犬!
许振海越想越气,抡起床边的拐杖就朝葛珍砸过去。
葛珍可不惯着他,握住拐杖另一头,箭步上前直接往他脸上甩了两个耳光。
许振海大病未愈,现在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撕扯之间,瘦弱的身体被推得滚到地上,尾椎骨传来钻心的疼。
“爸!”
反应过来的许曼脸色一变,连忙想去将人扶起来,却被葛珍拉住。
她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满脸冷漠:“别管他!你出来,妈有话和你说。”
许曼看了眼倒在地上直呼疼的许振海,咬着唇纠结片刻,还是选择转身去追葛珍。
许振海挣扎许久都没有爬起来。
恍然之间,脑海里浮现沈婉年轻时巧笑倩兮的秀美脸庞。
她温柔善良,爱他至真至诚,绝不会和葛珍一样,见他失势就态度大变。
许振海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眼角滑下两行悔恨的泪水。
一墙之隔,许曼听完葛珍的话,惊得从沙发上弹起来:“妈,你说什么?绑架许乔的女儿勒索她?”
葛珍沉下脸。
许曼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连忙又坐回去,压低声音:“妈,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葛珍挑眉:“你怕什么?只要她还想自己女儿好好活着,就不敢报警。我们提前准备好机票,拿到钱立马出国。”
许曼抿起唇。
如今的许乔,春风得意。
而她,被许乔害得落魄潦倒,就连算计来的感情,也变成一场空。
许曼心里恨意蔓延,眼底闪过不甘和决绝。
......
五天时间过去。
周五中午,下班后,许乔如约来到公司附近一家粤式餐厅。
刚进门,远远看到谈萱冲她挥胳膊:“乔乔,这里!”
许乔快步走过去,冲她和另一位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笑了笑。
年轻男人叫韩戈,是谈萱的朋友,在南江市开了一家私人侦探社。
上周日,甜宝打完点滴后,许乔通过谈萱找到他,请他跟踪调查葛珍。
吃完午餐,三人说起正事。
如许乔猜测那般,所谓葛珍和许曼卷钱离开,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她们一直和许振海生活在一起。
谈萱在旁边听得直撇嘴:“你爸为了找你要钱,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许乔讥讽一笑。
韩戈拿出来两张照片,推到她面前:“这几天,她主要来往的就是这两个男人。”
许乔低头,仔细看了看。
两人她竟然都认识。
其中一张,是葛珍的前夫。
当年她还没离开许家时,曾经不止一次碰见过他和葛珍一起。
韩戈道:“他们是三天前见面的。这个男人主动找上葛珍,葛珍很不耐烦,扔了一张银行卡给他。”
许乔眸光微动,心中忽然有些猜测。
她把这个念头暂时按下,目光转向另一张照片。
葛珍的亲弟弟,葛荣,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
“他们两人还有葛珍的女儿乔装打扮,分别买了胶带、水果刀,还有乙醚......对了,葛珍还给她们母女两人订了今晚十一点飞新加坡的机票。”
“还有,她们母女从前天开始,连续三天都去了一家名叫圣康的幼儿园。还曾试图进去,不过没有成功。”
听到这里,许乔脸色大变。
葛珍竟然想绑架大宝和甜宝!
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才没有当场失态。
谈萱显然也想到这个可能。
韩戈离开后,她正要说这件事,许乔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是本地的陌生号码,可她有预感,电话是葛珍打来的。
果然,葛珍约她今天晚上在机场附近一个小旅馆见面,她手里有沈婉的遗物。
许乔平静地听她说完,然后答应下来。
她刚挂断电话,谈萱就急得嚷起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