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现场早已散了。
原先的狂欢气氛被“权力大厦楼塌”事件一秒冲散,民众们在惴惴不安的惶恐情绪中各自回了家。
今夜的城市是个无眠夜,互联网上的热搜会从午夜一直讨论到天明。
樊漪、斯文和曜澄找了附近一家街头喝啤酒的地方,继续聊天。只是不管坐在哪里,旁边都会有人聊起今晚的事件。
三个人本来也是心不在焉,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最终他们也没能聊什么,简单寒暄一番就各自回了家。
“斯文哥,你这两天就要搬出去和女朋友住了么?”曜澄问。
斯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短信,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可能吧。”
只是他的女朋友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式回复他。
上一次分别的时候,歌微曾经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俩一起住也不是不可以”。
她说得含糊,像是半开玩笑。斯文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认真的同居邀请。
他很希望她是认真的。
可当他想要再度确认的时候,却发现最近几条发过去的消息,都是石沉大海。
“真好呢。”曜澄真心实意地感慨了一句,“我也想和我家姐姐同居,只是我家姐姐到现在都不肯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斯文没说话,樊漪却听不下去,站了起来。
“你们太秀了,一个两个都有女朋友。”
樊漪又开始觉得心脏疼了,反手掏出手机约医生。
“麻烦考虑一下失恋的人吧。你们再这么刺激我,我真有可能受不住了转身跳河。”
剩下两人就不说话了。
三人就各自上了车回家。临分别的时候,曜澄从车窗探出脑袋:“樊漪哥,你——”
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问。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樊漪吊儿郎当玩打火机:“能怎么办?我继续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呗,说不定她哪天回心转意了,又会想到我的好,等她蓦然回首,会发现我还在原地。”
樊漪说:“反正我一个社会闲散人员,多的是时间,我有一辈子可以用来等。”
曜澄静默了片刻。
他原本想和樊漪说的是,“商人”的买卖不能干一辈子。
他想问问樊漪,愿不愿意“金盆洗手”,以及之后还有什么其他打算。
但樊漪显然没往那方面想。他以为曜澄问的是他的感情生活。
曜澄也不能说得太透,只好摇上了车窗,说:“哥,你该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了。往前看吧,不管是女朋友,还是其他。”
等曜澄的车离开转角,樊漪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淡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劝他往前看。他要是真能往前看,他也不必这么折磨自己。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摆脱眼前的困境。
可这不是,偏偏中了她的邪了么。
樊漪上了助理的车,助理战战兢兢递过来一个盒子:“少爷,这是……这是您白天时候交代我们去买的石英表。我们不敢耽误,立刻去买回来了。”
还有剩下半句话助理不敢说:这款表是情侣表,只一对一对地卖,不能单买一只。
助理为了不扫樊漪的兴,特意买了男女一对,剩下那只女款的给悄悄藏进了包里。
樊漪拆了表,戴在手腕上,低着眉目,沉声问。
“好看么?”
助理:“好看!和您的气质特别搭!少爷的眼光果然不俗!”
……就是少爷没对象。
一个失恋的单身狗硬要戴一款情侣表,还逼着让人夸好看,这个场景真让人……潸然泪下。
在回去的路上,斯文翻看手机,找到了一条一周前的短信。
是一个包裹邮寄短信。
上面显示有个快递寄到了他工作的医院。
但他这段日子太忙,医院那边也请了假,他始终没来得及去接收这个包裹。
“司机师傅,麻烦掉头。”斯文淡淡说,“去医院。”
半小时后,出租车路过了斯文的医院。
他下车在路边的柜子里取了快递,重新返回车上。
拆开快递,里面是一款男表。
“哟,挺贵的吧这个?”前排司机瞥了一眼,“这个可是石英表啊,比电子表贵多了!朋友送你的啊?可真大方啊!”
斯文翻出了里面夹着的礼物卡片,唇角勾起了一个柔软的笑意。
“……嗯,女朋友送的。”他轻轻说。
是歌微送他的生日礼物。
卡片上还写了生日快乐。
只是斯文的日子太忙乱,早就连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
司机:“嚯!那你女朋友可对你真好,这款表应该是情侣款的,一个男表,一个女表……”
听着司机絮絮叨叨一路说着,斯文的神情越来越柔软。
他抬头,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夜色,低头又摩挲着手机。
虽然歌微已经很久没有回他的消息了,但他还是又发了几条。
——睡了么?
——收到你之前寄给我的礼物了,我很喜欢,谢谢。
——晚安,我的亲爱。
发完这几条消息,斯文的思念却并没有被减缓。
他摩挲着屏幕,月色如水,映得上面的文字如涟漪般晃动。
他发现自己反而越来越想她了。
他对前排的司机开口:“……麻烦再调个头。”
他想要去歌微家。
他想要见她。
同一时刻,歌微一头从水中扎了出来!
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剧烈咳嗽起来,喉咙被咳得生疼,连每次呼吸都好像在直戳肺管子。
她艰难地从岸边爬起来,可手脚酸软,没有力气,爬了两次没爬上来,反而险些再跌进水里。
最终,她用手攀着一块粗糙的岩石,直到手掌磨出了血泡,这才浑身带伤地爬上了岸。
仰躺在堆满了砂砾石的浅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