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忠勋面露难色,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抱拳道:“是。”
时局已定,还好保下了落思敏的性命。
众人都相继散去,独留落思敏一个人,跪坐在院中的石板地上,冰凉萧索侵入骨髓。
回蔚雨苑的路上,云茶四下环顾无人,轻声唏嘘:“真是没想到,早上还好好的二小姐,晚上就成了这副模样。那个落妍霞不是跟落思敏感情很好的吗?怎么半句话都不肯为她说,倒是姑娘您心肠好,开口保全了她一条命。”
落卿璃轻叹:“我不是心肠好,落思敏之前对我的种种,我不会忘,但她也罪不至死,我今日开口替她求情,不过是要她心里难受罢了。”
况且,也许她还有用。
两日后,王家夫人带着独子王奎上门提亲。
老太太和二房夫妇在正厅待客。
王夫人说起那未过门儿的儿媳,堆起笑脸道:“今日来一趟不容易,不知是否能让我见见这位五姑娘?”
吴良燕对这门亲事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闻言皱眉:“这不好吧,还没过门呢,怎好先见了夫家?”
王夫人和善说道:“能娶了五姑娘是奎儿的福气,反正日后都要见的,都是自家人,也不算坏了规矩。”
吴良燕隐隐翻了个白眼。
什么自家人,她儿子能娶落府的庶女都算高攀,她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若不是冯佩莲那个老妇存心恶心我,我肯定还能把落思寒嫁到更富有的人家,只可惜……
老太太最近被落思敏的事扰得心烦,眼中带着疲惫,也懒得跟王家夫人多说什么了,随即吩咐芳妈妈,去把落思寒唤过来。
之前落卿璃提点过落思寒,若是王家人要见她的话,万不可将自己打扮得太好,清素寡淡些最佳。
所以落思寒就穿着自己最过时的衣裳去了慈安堂。
“给祖母请安,王夫人好。”落思寒有些胆怯的行了礼,而后垂眸站在一旁,娴静温顺。
“呦,这就是五姑娘吧?”王家夫人打着哈哈:“穿的有些…淡雅了些。”
吴良燕有些不满王家的品评,嗤笑一声:“让王夫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我看着五姑娘面善,觉得十分投缘。”王夫人干笑了两声。
那王奎生的倒也标志俊美,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他冷眼看着毫无姿色情趣可言的落思寒,暗暗嫌弃,只是附和着他娘的言辞,哼哼哈哈着。
从始至终,落思寒都恪守本分,安静内敛,她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又给自己招来了祸事。
交谈片刻,芳妈妈从门口掀了珠帘进来,附在老太太耳边道:“二姑娘来请安了,您见见吗?”
老太太是想起落思敏的名字就头疼,板着脸低声道:“见着客人呢,让她在门口候着。”
“是。”芳妈妈应下,倒退着出去,却被王家夫人拦下。
“老太太,您有什么事先忙,别耽搁着您的正事才好。”王夫人客气道。
老太太暗暗叹了口气,饮了口清茶:“让她进来吧。”
彼时,落思敏正在门口惴惴不安地等着。
今早落思敏突然想起那男人身上的特征,急着想告诉落忠勋,奈何今日落忠勋夫妇都在正厅会客,她这才寻了过来。
芳妈妈跨出门,双手搭在身前,语气淡漠:“二姑娘,老太太叫您进去。”
落思敏点了点头,皱紧眉头,深吸了一口气,跟着进了正堂。
绕过屏风,落思敏看见正厅里端坐着的几位长辈,刚想上前来行礼,目光却蓦地落在王奎身上。
那张脸,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是你!”落思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她看看老太太,又看看王奎,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天是和王家定亲的日子。
怎么…怎么会是他!
落思敏摇晃着身子连连后退,姣好的容颜微微扭曲,胸膛中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一天的耻辱…痛苦…绝望,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那王奎见了落思敏,直接吓得从座位上站起身,眼珠左右转动,心虚地避开落思敏的逼视,吞了口口水,将手心中的汗擦在衣摆上。
老太太不解其意,对着落思敏呵斥道:“怎么这样不懂规矩!见了客人还不快行礼,没得让人笑话!”
倒是吴良燕看着两人的反应,疑惑道:“你们俩…认识?”
落思敏一双眼如同怒火般通红,当即就冲上前去,揪住王奎的衣领,一拳拳打在王奎的胸膛上。
“畜生!你个畜生!你还敢来…你居然还敢来?”
王奎苍白的脸上慌张和厌烦并存,他不假思索,一把推开落思敏,眼睛低低瞟着落家众人的反应,嘴里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啊?我又不认识你!”
王夫人听到落思敏骂自己儿子是畜生,又看着王奎把落思敏推倒在地,顿时也蒙了。
别说王夫人了,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迷糊了。
“你这混小子,怎么对二小姐下这样的重手!”王夫人责骂道,赶忙起身扶起落思敏:“二小姐,您没事吧?”
落思敏浑身颤抖,冷笑一声,扬手避开王家夫人的搀扶,跪在地上爬到老太太膝前重重磕了个头,往日装出来的端庄荡然无存。
“祖母…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求祖母为我主持公道!”
老太太诧异万分地看向王奎,又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哭个不停的落思敏。
“你是什么意思?他是谁?”
落忠勋第一个看明白了,皱着眉喝道:“思敏,你可知道,这是你五妹妹的准夫婿!你可是认错了?”
落思敏已经泪流满脸,她与角落里的落思寒对视一眼,眼中的百般情绪沉浮。
“女儿没有认错,那个畜生,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