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卿璃眸色微敛,暗暗思付片刻,对落思寒道:“我去看看长姐。”
落思寒迟疑了一下,面露难色道:“四姐姐还是不要去了,现在全府上下……没人敢理她的……”
任凭落妍雪前多么受宠,多么风光无限,一旦沾了人命官司,都会让众人退避三尺,生怕招惹上闲话。
落卿璃倒是不忌讳这些,转头往傲雪苑走去。
此刻,傲雪苑中,落妍雪独自瘫坐在寝阁冰凉的地面上,往日房内的布置的那些华丽摆件、书画,全都被她砸在地上,一室狼藉。
她抱着膝,颓然地靠在墙上,神情呆滞,任凭门外冯佩莲如何拍门呼唤,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一样,一声不吭。
冯佩莲一只胳臂还绑着绷带,满脸泪痕,落府雍容华贵的当家主母,何曾如此落魄过。
“雪儿……雪儿你开门好不好……你相信母亲,母亲一定会去求你祖母的……你先把门打开……”
落妍雪嘴角勾起一抹凄惨的笑,看向桌案上写了一半的墨宝,脑海中又浮现出白日里吕莹莹咄咄逼人的行径来。
若说吕莹莹不是故意激怒她,她到死都不相信!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采茶女,一朝得势,就忘了自己的出身吗?
自从吕莹莹住进了大房,每日里不是去冯佩莲处矫揉造作,就是来傲雪苑磨着落妍雪教她诗词歌赋,还娇滴滴地问落妍雪,她学会了这些,是不是也能像落妍雪一般闻名江南。
简直是一脚一脚踩在落妍雪的逆鳞上。
在落妍雪心中,连落卿璃都不配与她比肩,更枉论一个采茶女了!
不仅如此,吕莹莹还说,她和落妍雪差不多大,见着倍感亲近,想当做姐妹一般相处,殊不知那些话落在落妍雪的耳朵里有多倒胃口!
妾室,就是主母的奴婢,一个奴婢,妄想和嫡长女做姐妹?
当场,落妍雪就不愿意了。
她出言讽刺了几句吕莹莹的出身,说吕莹莹不懂规矩,不知天高地厚,却没成想,这些话却被赶来的父亲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以为,她一直以来都是父亲的掌上明珠,父亲无论如何都会向着她。
可落忠祥却厉声斥责她,说她身为大家闺秀,说话不该如此刻薄,还说吕莹莹是她的庶母,让她放尊敬些。
落妍雪气得浑身颤抖,本就白皙的面容更无血色。
落家高门阔府,何等显贵,怎能让一个妾室凌驾主子之上!
也正在父女二人为了一个刚进门的小妾僵持不下时,向来爱女如命的冯佩莲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劝和。
虽然之前在蜀中时,落妍雪跟冯佩莲闹了一场,可她始终都是冯佩莲的心头肉,怎能容忍外人欺负自己的宝贝女儿!
冯佩莲多年来在府中养尊处优,也不是个软脾气,她见吕莹莹依偎在落忠祥怀里的那个弱柳扶风的样子,心下涌起一股火来,也没给落忠祥留面子,张嘴就质问落忠祥为何要为了一个小妾,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如此疾言厉色。
大房无子,对落忠祥夫妇而言,落妍雪是大房的掌上明珠,是大房的未来。
吕莹莹面露无辜,心底却巴不得这夫妻二人赶快离心。
挑起大房夫妇的龃龉,正是吕娘让吕莹莹嫁进来的目的。
吕娘告诉过吕莹莹,只要她的肚子争气,往后她们母女二人都能翻身做主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如今她腹中的孩子已有两个月,一旦是个男孩,便是大房的嫡子。而落忠祥答应过她,一定会想办法让冯佩莲认下这个孩子,让她的孩子顺理成章的成为落府的嫡子。
想到这,吕莹莹轻轻扯了扯落忠祥的袖口,想说出自己怀孕的事情,震慑一下这对母女,可落忠祥依旧不让她说。
只因,落忠祥了解自己的结发妻子,若要让她知道吕莹莹这么快就怀上了,保不齐就会对莹莹下手。
至少要等到三个月后,吕莹莹腹中的孩子坐稳了些,再说出来。
可也正因为谁都不知道吕莹莹身怀有孕,反而对她没有任何心慈手软。
冯佩莲见吕莹莹恃宠而骄,气不打一处来,和着连日来的怨气和委屈,上去就和吕莹莹扭打起来。
吕莹莹看着柔弱,身板却结识,撕扯间丝毫不落下风,这也让冯佩莲越发肯定,吕莹莹的柔弱全都是装出来的!
落妍雪在一旁急得不行,她眼见着母亲一直胳膊还伤着,却被这个女人扯住头发欺负,赶紧上去阻拦。
“贱人!你勾引我父亲,还想在我的地界撒野?”
落妍雪依稀记得,她好像是脱口骂出了这句,好像没有这么难听,又好像更过分些。
可吕莹莹却被落妍雪这句话戳中了痛楚,什么都不顾,狠狠甩了落妍雪一巴掌!
红宝石戒指生生划破了落妍雪娇嫩的脸颊,在她光洁如雪的皮肤上留下鲜红的血痕。
鲜血滴落。
落妍雪瞳孔微缩,抬手,难以置信的摸了摸疼痛的位置,满手刺目的鲜红。
那一瞬间,落妍雪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毁容了!
恐慌、愤怒、压抑,数种情绪交杂,让落妍雪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再没有顾忌,裙摆飞扬,一脚就揣在了吕莹莹的肚子上!
直到吕莹莹的身下有大片鲜红的液体涌出……
吕莹莹小产了,险些一尸两命!
老太太命人找来吕莹莹的生母吕娘,想要私了,却在罗秀萍母女暗地里的挑唆下,吕娘不管不顾,坐在落府的朱门前大吵大闹。
“我女儿是你们落家明媒正娶抬来的两妾,本以为能求得吃饱穿暖,一世安稳,却没想到落家的嫡长女落妍雪心狠手辣,生生把我女儿打到流产!她是个杀人犯啊!”
一传十,十传百,连封闭的广陵行宫中的宫女听闻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