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落妍霞的吆喝声,一直候在门外的一个穿着粉红色奴仆裙衫的身影缓缓步入。
落卿璃灵眸微敛,回过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红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嘲弄。
是菱燕。
菱燕曾经是落卿璃的贴身大丫鬟,却在沈岚逝世后,被罗小娘母女收买,屡屡以下犯上,欺辱尚且年幼的落卿璃,不但暗地里为落妍霞提供蔚雨苑的消息,更是多次参与了谋害落卿璃的计划。
一直以来,菱燕都未曾和落卿璃真正撕破过脸皮,如今,她终于肯堂而皇之的站在落妍霞那队了?
看来今日,她已经做好准备,要彻底断了和落卿璃的主仆情分了。
很好。
即便是背主忘恩,也得讲究个有始有终不是吗?
落卿璃神色淡然,眼中依旧是与从前一般无二的清澈纯良。
菱燕勾着眉,暗暗瞪了落卿璃一眼,与落卿璃碰肩而过,向众人道了个万福。
落妍霞道:“这个婢女是便是蔚雨苑的人,从小服侍落卿璃。菱燕,你只管放心地把实话说出来,没人敢责备你。”
菱燕点了点头,跪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将一早打好的腹稿背了出来。
“回禀老太太,奴婢有几次经过四姑娘窗外,不小心听到了四姑娘正在咒骂罗小娘和六姑娘,还大放厥词,说什么‘一定要让她们尝到厉害’之类的话……”
南宫霁端坐于高位,一双墨瞳深邃,葳蕤的灯火映在他俊朗的面庞上,平添了三分英气与神秘。
他淡淡地看向落卿璃,暗自思量。
寻常人被指控,哪个不是自乱阵脚急着辩解呢?可落卿璃竟然连半分慌张都没有,甚至还能提着裙摆,施施然落座,托着腮静静听着菱燕舌灿莲花,描述落卿璃谋害罗小娘的技法。
就好像,被指认的人不是她一般。
菱燕一口气交代完,抬起头看向落妍霞,一脸小人得志。
落卿璃轻抿一口温茶,不紧不慢问道:“说完了?”
菱燕一怔,点了点头。
落卿璃笑道:“我觉得你准备的不够充足,下一次指认别人的时候,除了要交代清楚他的作案手法,也要讲明白作案动机,这样可信度才更高,要记住哦!”
菱燕脸色一僵,只觉得自己刚才一番表演放在落卿璃眼中,就像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落妍霞冷嘲热讽道:“四姐姐,你的心态还真是稳健啊,都指认到你头上了,你还不认下?”
落卿璃纤长如羽的睫毛微颤,笑着反问:“我与罗小娘无冤无仇,素日里也未曾苛待过妹妹吧,甚至在你犯错时,我还在祖母面前替你求情,若依菱燕所述,你倒是说一说,我为何要谋害罗小娘?”
落妍霞张嘴想反驳,可话还没说出声,又听见落卿璃慢悠悠地补充道:“又或者,你们母女俩做了什么亏心事,让自己日夜不安,唯恐我来害你们?”
此话一出,屋内人的目光皆从落卿璃身上移开,转到了落妍霞那张微慌的脸上。
落妍霞自然也注意到了老太太将信将疑又隐隐带着怒意的眼神。
她咬牙争论道:“我怎么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说不定是因为地契的事,你记恨妹妹一时错了主意,这才为了报复我,伤害我小娘!”
说着,落妍霞给菱燕使了个眼色,菱燕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药包,在众人面前摊开。
烛火昏暗,却也能辨明,纸上是尚未煎煮的药材。
菱燕道:“这包药便是奴婢从四姑娘房中找出来的!”
落妍霞也道:“这包药和我小娘在蜀中遭害前一晚喝的药一模一样,我已经请府中的医家看过了,里面含有一味分量极重的安玉草,可让人神思倦怠,五感顿失,就算没有那场地震,恐怕我小娘喝了也会伤身吧!”
落妍霞站起身来,姣好的容颜微微扭曲,带着大计得逞前,因为兴奋而凌乱的心跳,一步一步走到落卿璃的身前,抓紧她的手腕,低声道:
“落卿璃,你已经百口莫辩了!”
落卿璃被落妍霞拽住,碧青色的纱裙随着身形微微晃动。
她静静看着那张与自己五分相似的容颜,忽的绽放出一抹绝美的微笑,在昏暗的光影下,宛如一朵摇曳生姿的蔷薇。
眸光流转,落卿璃看向南宫霁,温婉一礼。
“太子殿下,您如何看?”
南宫霁敛眸,他能看清落卿璃眸中的执拗和清澈,自然也能看清她微微泛红的眼圈。
被至亲之人逼迫、陷害,任凭她多么坚强,表现的多么云淡风轻,可心底依旧是难受的吧?
感觉到胸腔内若有似无的闷滞感,南宫霁英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凛冽。
他冷冷道:“此事本是落家的家事,原不该是我等外人可评判的,但下药暗害这种歹毒的做法,栖眠,你觉得可该原谅?”
沈栖眠俯首道:“此事若真,自然不可原谅。”
落妍霞心头一阵窃喜。
太好了,落卿璃,这下你可算是完蛋了!
而其他人则是消沉地闭紧双眼。
他们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南宫霁不悦,还只当他这番话是在说要处理落卿璃,全都垂下头来,不敢出声。
落家近日真是一波三折。
一个庶女被辱,一个庶女献媚,长子不贤名,幼子不争气……
连落家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嫡长女,如今也因为伤了人命,从云端坠落……
如今,落卿璃也要被拉下马了么……
老太太苍老的眼满是颓丧。
如果南宫霁和沈栖眠不在,好歹她老人家能把这团污糟事锁在府内处置,可现在落妍霞当着南宫霁两人的面指控落卿璃,她就算再想护着落卿璃,也不能了。
今夜的落家,注定颜面尽失,沦为满江南的笑柄!
可即便老太太多么想甩手不干了,此刻该给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