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素娥捂着胸口摇了摇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喝下了不该喝的东西。
“我没事,许是被篝火的浓烟呛到了,容小女离席吹吹凉风,缓和一下。”
高若凝轻轻点头,看着金素娥往无人之处走去,眼中的兴奋几度掩饰不住。
皇帝也注意到了金素娥离开了坐席,遂扬声问道:“太子妃,金氏怎么了?”
高若凝福身道:“回禀父皇,金姑娘说自己身体不适,儿臣这就遣人将她好生送回营帐。”
“好。”皇帝点点头。
得到皇帝的首肯,高若凝心头一松。
她远远地和翰王对视一眼,便按计划带着随身的两位侍女往金素娥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落卿璃心头微动,目光再次落回到乳羹上,默然沉思。
直觉告诉她,金素娥喝的那一碗乳羹一定不对劲!
“四姐姐?”
落妍欢戳戳落卿璃的胳膊,小声道:“天气越发冷了,我想回营帐取件斗篷,也给姐姐带一件可好?”
落卿璃沉吟片刻道:“我去取吧,正好坐得有些乏了。”
说着,落卿璃便站起身来,领着云茶和霜花离开了,根本没给落妍欢拒绝的机会。
岳子衿啧啧称赞道:“卿璃人真的很好,既勤快,又大方。”
穆沉烟笑道:“你人也很好,既能吃,又能睡,还会给我们讲笑话。”
岳子衿啃羊腿的动作一顿,懊恼地轻瞪穆沉烟。
“沉烟!你这小嘴越发毒了……”
夜晚的宴场越热闹,无人之处的小路就越显得寂静诡异。
云茶和霜花紧紧挽住落卿璃的手腕,脸色青白,一步三回头,总觉得身后跟着什么精灵鬼怪。
“姑娘,我有点害怕……”云茶小声道。
落卿璃拍了拍云茶的手,神色却清明坚毅。
她虽然也怕,但却深知,今夜真正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果然没走多久,落卿璃就发现远处有几个穿着宫装的女子聚在一起,低声密谋着什么。
为首的那个女子身着华裙,珠饰满头,可不就是高若凝吗!
落卿璃深吸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而后藏在了灌木丛后偷听她们的谈话。
此时的金素娥已经神志不清,她不停地用手撕扯着身上的衣裙,额间也冒出了层层香汗。
高若凝压低声音质问侍女春扉:
“你不是说等把她送到父皇的营帐里,药效才会发作吗?现在她这个样子,本宫怎么把她弄进去啊!”
落卿璃猛地睁大双眼,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金素娥不是要嫁给南宫霁吗?怎的又要送到龙榻上呢?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缘由。
应该是翰王顾忌着南宫霁已经对金素娥有了戒心,这才想了个缺德的招数,妄图直接让金素娥当上皇帝的嫔妃,在御前帮着探听圣意。
而这个决定金素娥必然不会同意,所以为了防止她临时跳船,便给她下了这欢愉之药,将其送到龙榻上生米煮成熟饭!
想到这,落卿璃遍体生寒。
她原先只知道翰王虚伪、阴险、城府颇深。
如今看来,他连最起码的良知都没有,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禽兽!
远处,春扉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解释道:“太子妃息怒,这药都是按方子抓的,许是御膳房的人没有经验,将药材煮得久了些……”
高若凝扬手扇了春扉一个耳光,怒骂道:“办事这么不牢靠,你是想死吗?”
几个宫女扑簌簌跪了一地。
“太子妃息怒啊!”
高若凝板着脸,冷眼看向还在脱衣裙的金素娥,俯身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棒,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后颈上!
瞬间,金素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高若凝满脸嫌恶地扔掉手中的木棍,又用丝绢仔仔细细地擦着手心,随后将丝绢扔在地上。
“行了,给她换一身长渊的衣裙,送到父皇的营帐里,值夜的小太监本宫已经打点好了。”
几个宫女连连点头,给金素娥换完衣服,便在春扉的带领下将金素娥送了过去。
“对了,”高若凝看向另一个随身侍女夏莲道,“你把煮过的药渣从御膳房偷出来,埋在落卿璃的营帐外面,别叫人发现了!”
夏莲福身应下,急匆匆往御膳房赶去,高若凝也回了宴场。
冷风呼啸着吹过,密林里只剩下了落卿璃主仆三人。
“姑娘,太子妃这是要在东窗事发后嫁祸到你身上啊!”霜花气愤道。
落卿璃冷笑一声,灵眸中寒意刺骨。
高若凝不是第一个跟她玩栽赃嫁祸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是害人不成终害己,这些尔虞我诈的伎俩,最终都会成为砸他们自己脚的石头。
无一例外!
落卿璃低头看向脚边被风吹来的丝绢,上面的一角绣了一朵华贵的牡丹花。
长渊王朝等级分明。
只有太后、皇后和太子妃才可使用牡丹纹样的物品。
这是多么好的物证啊!
落卿璃弯腰将丝绢拾起,挂在了树杈上,又将高若凝打金素娥的那根木棒也扔到了树下,随后便领着两名侍女回了自己的营帐。
想着夏莲从御膳房折回来还得些时辰,落卿璃便把霜花留了下来。
“一会儿夏莲埋药渣时,你别拦着她,等她走后,你便将这些药渣物归原主,原样埋到高若凝的帷帐外。”
霜花心领神会,沉声道:“姑娘放心,有奴婢在,绝对出不了差错!”
落卿璃莞尔一笑,拍了拍霜花的肩膀,随手拿了两件斗篷,同云茶回了宴场。
不多时,皇帝终于不胜酒力,意犹未尽地结束了晚宴。
他在太监总管王公公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进了营帐,迷离中看见龙榻之上的娇媚女子,口齿不清地询问王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