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落卿璃回到云影台安歇。
经此一事,翰王一党彻底消停了下来,起码短期内不会再翻出什么涟漪了。
云茶悻悻道:“人人都道盛京繁华,个个挤破了头想要嫁入紫禁城一享荣华富贵,却不知,这皇权的地界究竟有多凶险。”
落卿璃轻轻颔首,一时间也唏嘘不已。
她不知金素娥是带着怎样的盘算和翰王达成联盟的,也不知在这之前,他们究竟狼狈为奸干了多少恶事。
但想必此时此刻,金素娥一定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许是因为她最先接触的皇权贵胄,大抵都是些被困在权利其中无法逃离的人们,这才比世人更清醒些。
不论是南宫霁、皇后娘娘,还是神女殿下,他们的经历都让落卿璃对那堵高耸入云的宫墙报以恐惧。
可即便前方是暴风雪,她也必须逆风而行!
主仆二人正闲话间,霜花在门口禀报道:
“姑娘,翰王爷的属下想要面见您,不知您歇下了吗?”
落卿璃眼睛一亮,用帕子掩住嘴,慵懒道:“还没呢,有什么事进来说。”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面相圆滑的小厮。
小厮叩首行了个礼,谄着一张笑脸道:
“小的佑生,请落姑娘妆安。”
落卿璃眯着杏眼打量片刻,也现出一副温婉的笑意来。
“不必多礼,霜花,给这位大人上杯好茶。”
佑生有些惶恐,又有些受宠若惊,但也只当是落卿璃顾忌着翰王的脸面,这才对他以礼相待,心里不免得意起来。
“多谢落卿璃款待,小的晚夜冒昧叨扰,乃是为我家王爷传话来的。”
“噢?”
落卿璃坐直了身子,仿佛来了天大的兴趣,连脸色也红润起来。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佑生道:“王爷邀请姑娘明日午后去慕婉湖泛舟赏琴,围炉煮茶,不知姑娘您意下如何?”
落卿璃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心知是翰王是忧虑自己的心腹一个个倒下,自己又即将被外派岭南,这才有些坐不住了。
否则,以翰王的脾性,肯定还要再试探她个三四回才能放心。
也好,既然他主动抛出了橄榄枝,她岂有不接之理?
落卿璃打定主意,笑盈盈道:“王爷赏脸相邀,臣女自当奉陪,还请大人替我转告王爷,明日午后,我一定准时赴约。”
“是,落姑娘放心,小的告退。”
眼见着佑生消失在夜色里,落卿璃笑意更盛。
她卷着厚皮绒下床,坐到书案前提笔写下情报,然后打开窗,吹响玉骨哨呼唤夜莺来传信。
谁知,她一连吹了好几响,都没有瞧见夜莺的身影。
“咦?奇怪了,”落卿璃蹙着黛眉低声喃喃,“莫不是小夜莺认了别的主?”
云茶提醒道:“姑娘,如今京城不太平,会不会是夜莺被人半路截住了?”
这话说得落卿璃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节骨眼上,翰王和祁王定然不敢再出来惹事,想来既能活动猖獗又能盯着殿下的,也只有玄墨那个土匪头子了……”
话音未落,窗外就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
“小白兔,你长没长眼睛,本尊这副迷倒万千痴情少女的容貌,怎么能叫你屡次三番形容成土匪呢!”
落卿璃灵眸微敛,紧了紧身上的皮绒披风,清冷道:“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趴女子的窗户,不是土匪就是流氓,也不算冤枉你!”
玄墨低低叹息一声,从黑暗中现出身形。
落卿璃定睛一看,夜莺果然是被他给截住了!
不过……准确地说,是夜莺把玄墨劫持住了。
它竟然不怕玄墨?还在玄墨的头顶……拉屎?
难道夜莺也识得玄墨吗?
玄墨注意到落卿璃惊诧又怜悯的目光,赶忙掀开兜帽查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落卿璃很不厚道地嘲笑。
“啧啧啧,你在我心里最后一点威慑就这么荡然无存了,好可惜啊——”
玄墨神色一僵,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隐隐透出危险的寒光。
“小白兔,既然你这么怀念命悬一线的感觉,本尊不介意帮你再温习一下。”
落卿璃见好就收,连连摆手。
“不必了,我哪敢劳烦你呀。”
玄墨冷哼一声,转过头百聊无赖地倚着窗框,双手抱怀,不知是在琢磨什么。
瞧着玄墨在月光下的剪影,隐隐有熟悉之感,也在落卿璃心头泛起一层涟漪。
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很快就能解开他们兄弟二人的误会!
“不过……”落卿璃有些嫌弃道:“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这来什么?赏月么?”
玄墨嗤笑道:“只有天璟的月亮最大最圆,在你这小破院子里能看出个什么来?”
“噢,那你回天璟呀……”
玄墨沉默一瞬,转过身来无语道:“小白眼狼,本尊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连声谢谢都不肯说吗?”
闻言,落卿璃眉心蹙得更紧了。
“你们俩还真是……谁敢说你们不是朋友我都不同意……”
玄墨不明所以,落卿璃也懒得解释。
她喟叹一声,却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一个妙法来。
玄墨后退了半步,谨慎道:“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尊?”
“你来得正好,明天你有没有什么造反的安排?没有的话,把你的土匪们借我用用呗?”
玄墨:“?”
落卿璃灵眸流转间尽是狡黠和兴奋:“放心,不会让你们做什么好事的。”
玄墨:“?”
翌日午后,落卿璃再次穿上了那件流彩望仙裙,精心打扮后准时赶往了慕婉湖。
慕婉湖,顾名思义,便是男子倾慕窈窕淑女时相遇相约的湖景。
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又或许是翰王提前安排好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