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正在妆台前簪着珠花,听到郑卓音给她请安,却头都没回一下。
“郑姑娘,国公爷同我儿商议的那些事,本宫并不清楚,你来找本宫也是枉然。”
郑卓音愣了一下,赶忙解释道:“不不,臣女只是想跟娘娘讨教些皇渊书院的规矩。”
多年前,淑妃也是从皇渊书院搏出来的名门贵女,成功的入了皇帝的眼,一跃成为了万人之上的宠妃。
“皇渊书院的规矩?”
淑妃蹙着一抹罥烟眉,透过镜子看向郑卓音。
“什么规矩,你问吧?”
郑卓音垂眸道:“人人皆说皇渊书院的优等闺秀不论出身,只论才情艺德,可臣女已经尽了一百分的努力了,却依旧不能如愿,臣女想请教您,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众人眼中出类拔萃……”
闻言,淑妃转过身来,面色冷淡道:“可是因为这次去岭南赈灾没有获得皇上的赏识?那个落卿璃呢,皇帝看重她做神女么?”
郑卓音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臣女不敢揣测圣意,但照着这个情势继续下去,落卿璃早晚会坐上神女之位。”
淑妃默然片刻,嗤笑一声。
“她想当神女,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郑卓音讶然道:“为什么?”
“自我朝设立神殿以来,十一任神女无一不是出自于世族大家,你只看华家的品阶就知道。落卿璃不过是一个正五品军将的女儿,她有什么资格当神女?臣民根本不会信服她的!”
“可是……”
“没有可是!”
淑妃沉声道:“也许皇渊书院不问出身,但神殿之主一定是朝野中家世数一数二的存在。即便有朝一日,落卿璃真的被提名神女的候选人,你也只管拿捏她的出身反对便是,本宫倒不信,她还能是什么隐藏极深的权贵亲流?”
淑妃的话,给郑卓音吃了一颗定心丸。
郑卓音彻底放下心来,回到府中将淑妃的话转述给郑国公听,成功免了她父亲的责骂。
而这番话,除了郑国公听到了,隐尘也听到了。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隐尘双手抱怀,靠在练功场的木桩上,向来漠然无波的眼神也多了分忧虑。
“落卿璃,即便殿下将你父亲救了回来,你父亲也未必能升迁加爵,若是到时候祁王一党拿你的出身说事,恐怕你无法继任神女之位。”
落卿璃搓了搓手,耳尖冻得通红。
“依你看,朝中有哪些够得上继任神女的家世呢?”
隐尘道:“萧家、沈家、明家,像这种在朝中占据正一品从一品的家世,必然是稳妥无误,再往下一级……也勉勉强强吧。”
落卿璃浅浅颔首,不由得感慨道:
“如此看,殿下还真是深谋远虑。”
隐尘微怔:“什么意思?”
落卿璃耸了耸肩,悠悠道:
“你不知道吗?早在江南的时候,殿下就让沈栖眠沈公子来我家认亲了。”
看着隐尘惊愕的表情,落卿璃不免失笑。
“干嘛这么意外,我母亲也姓沈,在明面上和沈栖眠沾亲带故也不会引人怀疑。”
如此,到时候即便落忠骁在朝中的官职并不显赫,可落卿璃作为沈栖眠的表妹,身份也会胜出旁人七分。
毕竟,沈氏可是当今太后的母家,比起那个世袭来的郑国公,沈栖眠的父亲才真的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大人!
隐尘讷讷地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不解道:
“既然你有了这么体面尊贵的身份,怎么从来不和外人提起呢?你若是一早就说你是沈栖眠的妹妹,定然能把那些图谋不轨的心思镇住。”
落卿璃摆了摆手。
“不了,我比较喜欢让别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等那些暗中潜伏的人耐不住性子,浮出水面对她进行诋毁时再放出这个消息,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的脸,这才算是回敬。
落卿璃就是这样。
谁对她好,那么她就愿意十倍百倍的回馈。
但倘若有谁对她起了什么歪心思,那么不好意思,这些歪心思最终都会反噬到他们的身上。
无一例外。
时间过得飞快,尤其是盛京的冬季,日复一日更迭得飞快。
一转眼,就是除夕了。
朝堂和书院全都放了半个月的年假,落卿璃本想着不用上课,可以贪睡些,可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外面大街上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便响彻天际。
她被惊得全身一抖,而后烦躁地将头缩进了被子里。
奈何厚厚的棉被也隔不住人们的喜悦和喧嚣。
她喟叹一声,只得掀开被子穿衣洗漱。
将自己收拾的体面干净些后,落卿璃在院子里碰到了同样被爆竹声炸醒的落妍欢。
可怜的小妍欢,连眼圈都是乌青的,正恹恹地坐在院子里发愣。
落卿璃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背后,走到她身旁坐下。
“妍欢,可是想家了?”
落妍欢点了点头,低声道:“从前都是在家陪着祖母过年的,如今我们远在京城回不去,家里的人也都是些不让人省心的,不知道祖母怎么样了,身体还好不好……”
落卿璃莞尔一笑,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变出了两个毛绒抹额。
“看!这个就是祖母亲自缝制的抹额,你只看这精绣的针脚便能知道她身体安康。”
落妍欢猛地一怔,难以置信地接过抹额。
“这……这是祖母做的?”
落卿璃笑着颔首,又把前些日子她回京图中归家看看的事说与了落妍欢听。
“当时没有跟你讲,是想给你个惊喜,祖母说了,这抹额温暖厚实,冬日里佩戴正好,你快试试!”
落妍欢红着眼眶点头,连忙将抹额戴在了头上。
抹额上带着檀香清浅的味道,就像祖母陪在她身边一样。
落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