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得不到任务提示,唐念只能靠直觉进行游戏。
伯爵庄园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那两个被萝丝命令带领她返回住所的侍从把她引到了马车上,强制送到伯爵休养的别馆。【1】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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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路途颠簸,她因为心脏疾病极少有这种经历,不适地掀开帘子透气。
窗外看起来已经不再是刚刚的庄园,充斥着平民建筑,空气中满是黏腻潮湿的腥臭味,不远处的小巷污浊阴暗,不但不像贵族的居所,反而像极了花街柳巷。
即便被捉弄了,她也没有多烦躁。
毕竟只是游戏。
她的心脏有先天疾病,这个与生性俱来的病症让她学会了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心情的平稳,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思索着任务要怎么样才能被激活。
几个男人进入巷子,声音由远及近,低低的讨论声和口哨传过来。
天边泛着青白光芒,却没有明显的光线,天亮似乎无法驱逐小巷里的阴暗,唐念懒得再看,放下帘子。
却在马车停顿让行时,隐约听到了一些对话声。
“这有个……抬起头,让我们看看你的模样!”
“他有个项圈,是个奴隶吧?”
“把头抬起来,你是听不见吗?”
轻浮下流的语言极为清晰。
唐念皱眉,依稀从那些描述中窥到一丝熟悉感。
帘子再次掀开一条缝,她顺着声源方向看去,不远处昏暗的灯光下,几个男人朝角落里逼近,弯着腰去打量拐角坐着的某个人影。
只依稀看见轮廓,唐念就知道那是谁。
他怎么还在?
“好漂亮……”几个人像痴傻了样,弯着腰朝地上的人影凑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不要多管闲事,唐念这样告诉自己,现在自身难保,如果把这个萝丝苦苦寻找的玩具带走,会惹上麻烦。
手却没有放下帘子。
贴墙坐着的人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眼睫颤了颤,没睁开。
他好像累极了,又好像不会醒来一样。
在那些人朝闭着眼的脆弱少年伸出手去时,唐念仍在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他好像只披着这个……”
直到看见贪婪的手去扯少年裹在身上的披风,唐念坐不住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硬要解释自己一反常态多管闲事,大概因为,那个披风是她的吧。
……
马车横撞过去,距离少年最近的那个人当场昏死,另外几个人看到伯爵府的徽章,知道不好惹,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少年睁开眼,猫一样形状优美的眼底里藏匿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猩红的暗芒,又消失。
他警惕地盯着眼前高大华丽的马车,雕塑般线条迷人的喉结轻微滚动。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从里面探出一只纤细的手。
“还能起来吗?”
少年一愣,微微睁大了眼睛。
听到车里的人说,“上来。”
在他反应过来前,身体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手违背本能搭上温暖的女性掌心,他忽然觉得自卑,自己的手太脏了,上面满是污泥,而伸来的那只手是那么干净。
少年手指瑟缩了一下,着想要抽开,那些纤细的手指却在同一时间收拢起来,握住他,轻轻一扯,他就跟着上了马车。
清晨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马车里却温暖馨香。
帘子放了下来,光线很暗,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他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我很累,所以先别动。”
熟悉的嗓音,不久前用同样没有起伏的声线对他说“离开这里。”
可这一次,伴随着那句“我很累”一同出现的,是倒在他肩上的温暖身躯。
马车一个颠簸,她脱力向下滑去,少年下意识伸手环抱住她,感受到女性的头贴在他脖颈上,柔软的脸颊正抵着他的锁骨。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上,带来异样的感受。
想起自己在喷泉池里的不堪,想起她淡漠的眼神,他开始颤栗。
所以,她后悔了吗?
她像那些人一样对自己产生了肮脏的欲望吗?
没等他想明白,便察觉到耳旁平稳的呼吸,垂头看过去,极佳的夜视能力让他轻易辨别出来,这个年轻困倦的女性睡着了。
原来……只是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唐念昏昏沉沉地醒来,看着眼前华丽宽阔的房间,陷入沉思。
她没有退出游戏。
这一次游戏的任务还没有发布,每进入一个地图,前三天是全新地图探索时间,她忘记了上一次游戏的经历,只隐约记得上次是在一个固定的神殿里,没有这样的探索时间。
至于做了什么任务已经想不起来了。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光线,她赤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掀开一点帘子,奢靡庞大的庄园别馆景色便展现在眼中。
只窥探到一角,她就被伯爵府的财力震惊到了。
窗外还是白天,精致的花园喷泉高高跃起,在空中划起优美的弧度,再落下时隐约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泽。
整个花园一片安静,看不到丝毫人影,唐念猜测恐怕是昨晚那场晚宴让大家的睡眠时间都被延迟,可知道走出房门在古典建筑中走了一圈甚至找不到一个仆人时,唐念感觉到了怪异。
这种怪异在黑夜降临后达到了顶峰。
白天里消失不见的人影到了夜晚统统出现了,穿着裙装的女仆,黑色仆从服饰的男侍者,以及修建花圃的园丁。
游戏里的作息似乎和现实世界是颠倒的,唐念若有所思。
她尝试了几次,仍然无法退出游戏,推断恐怕要出发任务才能离开,有仆从推着餐车进入房间,掀开盖子,偌大的圆盘上只有一块暗红色的慕斯和一杯红酒。
唐念不确定地问,“这是我的……晚餐?”
“是的,卡莉夫人。”
仆从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将少得可怜的餐食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请您享用。”
唐念用叉子挖了一点慕斯,凑近嗅了嗅。
铁锈味。
又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小口。
不出所料,仍旧带着一股怪异的铁锈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