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克服内心的怪异感,直到最后都没有碰出盘子里精致的食物,铁锈味,无论是掺杂了金属还是血,都足够让唐念感到反胃。
她在无人的楼层徘徊许久,一路走过满是壁画的走廊,在黑暗的长廊尽头止住脚步,又返回自己的卧室。
昏迷中病痛缠身的老伯爵被安置在别的房间,她搜寻无果,因此没有发现开启任务的触发点。
坐立不安了一会儿,唐念决定先去给自己找一些食物,游戏虽然是虚拟的,可饥饿的感觉太过逼真。
顺着蜿蜒古朴的旋转楼梯一路向下,路过许多造型诡异的雕塑,去寻找厨房,却在来到大二楼时被人叫住。
“夫人。”
唐念回头,看到了一位白色卷发,穿着黑色绅士燕尾服的人。
“您要去哪里?”
中年男性语调低缓,带着拿腔拿调的斯文感,伴随着他的声音,唐念视线中跳出一块游戏人物介绍板,事实上这个看似绅士的人是伯爵府的管家,格雷科。
身上考究的黑色制服也并非燕尾服,而是管家的工作服。
唐念转回身,“我需要一些食物。”
“您的餐食已经由女仆送到房间。”管家说着,带着白手套的手从衣襟处拿出一块怀表,声音带着低缓的蔑视感,“您是平民出身,所以可能不太懂,在伯爵府,进食是有规定时间的,您的下一次进餐时间在明天。”
“那我出去走走。”
“外面不太平。”管家横跨一步,用身体挡在她面前,“昨天宴会上的几名爵……总之,外面现在有未知猎人,您最好不要出门。”
“猎人?”猎人不是捉动物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唐念挑眉,“昨天宴会怎么了?”
“您不用知道,总之在危险解除之前,请不要随意走动。”
用鼻子看人的管家忽然声音一滞,安静了下来,瞳孔微不可察地缩紧。
唐念顺着他失神的目光往下看。
只见旋转楼梯的下一层,一道人影推门而出,从蒸腾着水汽的浴室一步步走出。
是个熟悉的人呢。
昨天还锁在笼子里任人摆弄的奴隶少年换了雪白的丝绸睡衣,柔软的金发短发微微打着卷,乖顺地贴在面颊两侧。
一双眼睛像剔透的猫瞳,搭着羽毛般的长睫,任谁看了都心生柔软。
明明是个少年,却长成了女孩都会嫉妒的样子。
他不像奴隶,倒像个高贵而不可侵犯的贵族。
唐念听到管家的呼吸声明显加重了,微微皱起眉头。
这样细微的神情变化被楼下的人观察到,他站在旋转楼梯的拐口,眼中满是谨慎和小心翼翼,局促不安。
他没有穿鞋,赤着脚,踝骨筋线缠绕,浅青色的血管从皮肤下透出来,像一幅名贵的画作。
看她站住不动,似乎不知道该不该上来,殷红的唇瓣动了动,或许是想要说什么。
大概是想喊她,又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像一个闯入陌生环境的小动物,仰头自下而上地看向唐念,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湿润而清澈,视线向下,白皙的温润如羊脂白玉一样的皮肤上满是被凌虐过的红痕,让人心生联想,也心生恶念。
昨晚唐念带回来之后就忘记了他的存在,隐约记得把他随手丢给庄园的仆人。
原来他在这里,还洗过澡了。
真是惹上了麻烦。
唐念尝试打开人物面板,却发现这是个没有任何背景介绍资料的路人角色。
有意思,非游戏人物角色还能那么漂亮。
她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在少年越来越紧张的眼神中转身,慢条斯理地跟管家擦肩而过。
如果不是那句冷冰冰的提醒,看痴迷了的老管家甚至会忘记还有卡莉夫人这个人的存在。
“再看我就剜掉你的眼睛。”
管家涨红了脸,“我是卡文迪家族的管家,你敢对我动手,伯爵……”
她回头,勾起红唇,“你看我敢不敢。”
一路顺着楼梯向下,唐念走到他身边。
少年后退半步,听到她说,“回你的房间,不然被这幢房子里别的人看到,我不能保证你的下场。”
青涩貌美的少年,最容易被贵族玩弄。
他脸色顿时苍白。
他是萝丝花费大价钱买下来的奴隶,那位伯爵小姐此时应该发了疯地在找他。
可惜了,萝丝从不来别馆,不然她将会知道,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得到的少年被唐念带走,变成了她的奴隶。
也是,她的玩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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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府的确有定时进餐的规矩,唐念实在想不通傍晚那块小小的慕斯蛋糕怎么会是晚餐,在她的再三要求下,仆人给她端来了一杯水,并告诉她非进餐时间,只能喝水。
唐念眉头直跳。
她转移话题,问仆人,“今天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参加晚宴的宾客都怎么了?”
没想到仆人眼神闪躲,只是拼命摇头。
好像在抗拒这个话题。
唐念摘下耳环放到他手里。
上面嵌着宝石,分量很重,仆人眼睛亮了亮,小声讲起了自己在下人们八卦时听到的消息。
萝丝失踪了。
不仅如此,昨天和她一起被邀请上舞会的贵族们死了好几个。
无一例外,全都是胸口被银器钉死在床上。
可怕的是,这些死亡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甚至没有惊动那些贵族们精挑细选,用来保护自己的守卫。
剩下来还活着的贵族都纷纷被吓破了胆子,有些被家族保护了起来,有些病倒了,闭门不出。
唐念问仆人,“知不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做的?”
仆人这次是真的不知道了,只说,“有可能是……猎人。”
唐念问,“是什么猎人?”
仆人又不开口了。
接下来,不管唐念用什么昂贵的首饰想要敲开他的嘴,统统被拒绝。
奴仆苍白着脸,紧闭嘴巴,好像说出来自己第二天也会被“猎人”钉死在床上。
实在问不出什么,只能放人。
仆人整理好衣领捏着耳环走出去,打开门后,急匆匆的步伐停下,愣在原地。
半晌没有听到动静,唐念回头,只见仆人微微张着嘴,面颊泛红,目光呆滞地看向门外。
透过门缝,她看到了穿着雪白睡衣,赤着脚的少年。
“你在这里干嘛?”
少年如宝石般动人的眸光落在仆人手心的耳环上,又缓缓上移,看向坐在床边的唐念。
听到她又问,“为什么不快点去睡觉?”
被收买的仆人是个面容清秀的青年。
他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做了什么,局促不安地捏着手里的耳环,眼神中透露着心虚。
少年眸光晦暗。
像被侵犯了领地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