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郭采妮来了万事屋。
她连夜回家去取来了郭羡诗从前贴身佩戴的翡翠吊坠。
邬瑶接过吊坠,仔细感知了一番。幸好,上面的气息虽然已经非常微弱,但还算是能够作为指引的媒介。
紧接着,她闭上眼,丹田中的灵气飞速运转,引领着周遭的灵气覆在她的身上,以保护其等会儿不受阴气的侵蚀。
“勾连阴阳,得见死者,急急如律令。”她低声念动咒语,同时聚拢阴气,意识不断地下潜,直到耳边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此刻,她的灵魂已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阴间。
邬瑶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灰色的浓雾。她抬起手拨了拨眼前的雾气,对方乖顺地朝着两旁散开来,露出了周围的景象。
这是一条狭窄的小路,两旁是光秃秃的枯枝,穿过小路,前方出现了一座破破烂烂的吊桥,看起来摇摇欲坠。
邬瑶走上桥,木头已经有些发朽了,桥下是看不到底的深渊。她没有过多犹豫,径直走过了那座桥。
雾,又渐渐地聚了起来。
哪怕是有灵气护体,邬瑶也能感知到周遭的寒意加重了不少。
她手上掐诀,勾连起之前吊坠上残留的一缕郭羡诗的气息,眼前出现了一条淡淡的白线通往浓雾深处,那就是死者气息化作的指引线。跟着那条线走,就能见到死者。
邬瑶朝前走去,身影逐渐隐没于浓雾之中,在雾里,她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只能跟着那微弱的白线不断朝着更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在屋里看见了一道模糊的轮廓。
是那栋屋宅。
走到屋宅的大门前,邬瑶抬手正欲敲门,门却自己就吱嘎吱嘎地开了。
走进屋内,内里的陈设和昨天见到的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
长长的黑发挡住了她的脸,身上的睡裙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在她的脚边还有一只小小的婴灵。
“郭羡诗?”邬瑶试探性地问道。
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你一直缠着她们,到底是想告诉她们什么?”
郭羡诗没有回答,她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邬瑶,一动也不动。邬瑶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郭采妮接到的那通电话,是不是你打给她的?”
郭羡诗猛地抬起头,伸手抓住了邬瑶的手腕,冰凉的寒气浸入骨髓,下一刻,邬瑶整个人不自觉地抽搐了起来。眼前闪过了一连串画面。
是她去世那天晚上的景象!
夜里,郭羡诗突然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隐痛,随后湿热的液体从大腿根部缓缓留下。
她的羊水破了。
而此时,丈夫汪家城却恰好不在家中。情况紧急,郭羡诗只得准备自己打120过来接产。
打完电话以后,她准备下楼。
然而,走到楼梯口时,她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推力,使得她整个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即便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但剧烈的碰撞和跌落在地的强大冲击力还是使得她的一切努力都化作无用功。
鲜血从她的下体流出,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断流逝。
郭羡诗挣扎着仰头看去,想弄明白刚刚那股推力的来源。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一张诡异的面容。
那是一张与庙宇中供奉的菩萨像极其相似的脸,但与之不同的却是,祂不似菩萨悲悯,那张脸上满是欲望和垂涎。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郭羡诗摸索着拨打了家里的电话,只可惜……接电话是她的妹妹。
“你真的要告诉她这一切吗?这小女娃还这般年轻……你要把她也卷入这场事端里吗?”柔和的、语调婉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郭羡诗瞪大了眼,那菩萨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放过她……别碰她……”郭羡诗挣扎着叫喊道。
“那就别再做无用功了。”
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完全超出郭羡诗的预料。
汪家城疯了,他竟然想要复活她?
而他寻求帮助的对象,正是郭羡诗在死前看见的那个似佛非佛的、被信徒们称作“长生天母”的诡异邪神。
郭羡诗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汪家城的事业之所以能顺风顺水,正是当年他结识的那几个新贵邀请他一同信仰了长生天母,对方许诺会庇佑自己的信徒。
在得知汪家城想要复活郭羡诗时,长生天母并未立刻同意。隔了好一阵,不知道祂想到了什么,竟然真的答应了汪家城听起来宛若天方夜谭般的要求。
祂告诉汪家城,祂可以复活郭羡诗,但汪家城需要自己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容器”并且将郭羡诗的魂魄困在这座房子里,等到合适的时候,就可以借尸还魂。
而那个容器,就是徐莉。
眼见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郭羡诗因为屋内的迷踪阵而无法离开这种屋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莉沉湎于虚幻的爱情之中。
她想告诉徐莉真相,却因为力量不足而根本无法成功。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郭羡诗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徐莉开始变得虚弱,而她在变强。
她拼尽全力,给徐莉托梦,同时也给自己的妹妹郭采妮托梦,想要以此来阻止汪家城和天母的阴谋。但很可惜,徐莉和郭采妮都误解了她的意思。
阴冷的气息离开了邬瑶的手臂,当她恢复理智时,眼前的郭羡诗身躯变得近乎透明。
她整个人的神魂变得极不稳定,像是有一股力要拖拽着她离开这里。
她脚边的婴灵察觉到了母亲的变化,忍不住哇哇哇地啼哭了起来。
郭羡诗看着邬瑶,面上流露出惊恐而又慌乱的神色,嘴巴一张一合地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邬瑶凑近之后才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