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夫妻二人离开以后,邬瑶慢吞吞地下了楼,一下午就看到于鹿坐在旅店的窗边望着外边的街道发呆。
邬瑶走到她对面坐下,拉开凳子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于鹿看到来人是邬瑶,有些惊讶地笑了笑:“师姐,你起来了?”
邬瑶点点头,于鹿于是又不说话了,看起来比昨天更加心事重重。邬瑶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扣了扣,隔了一阵,于鹿抬起头看着她轻声道:“昨晚我又梦到妈妈了,她看起来好痛苦……所以,我想再去杨家问问。”
邬瑶摇了摇头,于鹿现状一愣:“为什么?”
“这地方很古怪,杨家更是有很大的问题,你如果贸然行动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邬瑶压低了声音。
于鹿皱起了眉,“那怎么办?”
邬瑶思忖了片刻,“你先不要轻举妄动,也尽量不要出现在杨家人面前,至于线索,我回去帮你找的。”
于鹿点点头:“好,我相信师姐你。”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却见其他三人迟迟没有下楼。邬瑶想了想,决定自己一个人再去一次观音庙,便和于鹿简单交代了一番就出了门。
天色不算早了,但观音庙的山门却仍然紧闭着,邬瑶轻车熟路地从墙外翻了进去。
再次在白天进入观音庙,邬瑶的态度却已经完全不同。也不知道巫罗昨晚画的符咒到今天还有没有用,这么想着,邬瑶还是抬脚进了主殿。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的主殿里一个人都没有,连昨天在一旁敲钟的小沙弥也不见了踪影。
本以为没看门是因为和尚们要做早课之类的,但此时庙里看不到一个人影。秉持着小心为上的理念,邬瑶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后院的厢房外。
好家伙,鼾声震天,里面的和尚睡得跟死猪一样。
你这个年龄,你这个阶段,你怎么睡得着的!
邬瑶在心中腹诽了一番庙中和尚的懒散,但也越发感觉到这庙里风气的怪异。趁着和尚们还睡着,她悄悄回到了主殿里。
走近些看,香案上摆着不少贡品,但都是些常见的瓜果鲜花一类的东西。昨晚放箩筐的地方此刻已经空空如也,空气里也没有留下一丁点血腥味,好像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般。
但邬瑶却清楚的知道,那绝不是梦,而是生死攸关的险境。
邬瑶想起自己来的主要目的,抬脚往廊柱后走去,上方的天花板是花纹繁复的莲花式藻井,层层叠叠铺散开来,以精美的彩绘装饰,仰着头看久了甚至有些让人目眩。
她仔细回忆着昨晚自己摸到的梁柱所在的位置,目光一寸一寸划过上方的华丽彩绘,终于在捕捉到一抹殷红时顿住了视线。
虽然隔的距离较远,但邬瑶还是能够看出那一处的异状。虽然都是偏向朱红的色调,但周遭的红色显然是以古法特质的彩绘颜料,色泽鲜艳,还带有一点釉光。而有一处却是生生突出了薄薄的一层,起起伏伏的,像是干涸已久的血迹。
邬瑶想起昨晚手上沾染的腥臭味,几乎能百分之百确定,那地方就是血迹。
如此一来就奇怪了,观音殿的藻井上竟然有血迹。邬瑶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血是从哪儿来的?又是怎么弄到那上面去的?
邬瑶不可自抑地想起了昨晚的那筐“羊羔肉”。总不可能,这庙还真有个菩萨,半夜从天花板上爬下来吃祭品吧……
就连邬瑶自己都被这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摇了摇头,心中暗讪自己的猜测已经不是天马行空,而是有些天方夜谭了。但下一刻,她的警报神经突然叫嚣了起来,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从心头炸开。
有谁在看着她……
方向是,大殿中央!
邬瑶猛地扭头看向了大殿中央的神像,千手千眼的观音端坐于莲花座上,看起来无悲无喜。邬瑶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神像,确认其的确没什么问题后,目光落到了祂后方的彩绘壁画上。
“嗯?”
从色泽上看,壁画和头顶藻井上的彩绘应当是同一时期绘制而成的,岁月在上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比起藻井上的彩绘,壁画的颜色已经掉落了不少,隐隐能够看出个大概的图案。
说来也奇怪,这壁画和藻井看起来起码都是上百年以前的造物了,唯独那正殿里的神像看起来倒是还比较新,感觉也就是最近十余年的雕像。
这神像雕工复杂,也没有塑金身,上方不太有后期翻新的痕迹。
邬瑶越看越觉得二者的割裂感太重了,就好像是……祂作为一个后来者,顶替了原本寺庙之中供奉的东西……
邬瑶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那神像,想要从祂身上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前方的香案突然动了动。
邬瑶面色一变,当即进入了防御状态。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靠近香案。下面的东西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甚至动作还又大了几分。
邬瑶捏住香案上桌布的一角,猛地掀起,将下方的东西暴露得淋漓尽致。她抬眼看去,却冷不丁地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双眼。
那是一个女人,她的头发乱糟糟地蓬在脑后,脸上也弄得脏兮兮,身上的衣服沾染了不少泥巴,脚上没穿鞋,脚底已经变得黑漆漆的了。
女人正抓着一块糕饼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去,看起来似乎是偷的桌上的贡品。
这女人什么时候在这儿的?她是谁?怎么弄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一时间无数的疑问浮上了邬瑶心头。
女人痴痴傻傻地盯着邬瑶看了半响,忍不住歪了歪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几分惧意,慌慌张张地将手上剩下的半个糕饼也塞进了嘴里,却因为太干太大而被噎住,哽得直翻白眼。
邬瑶见状赶紧伸手想要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