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瑶拿到元阳砂后便直接回到了甲板之下的房间之中,等进了房间身后的陆无相才忍不住扑了上来,勾肩搭背地揽着邬瑶:“卧槽,师姐,你刚刚说得也太得劲了吧!”
“你骂那些人下贱的时候,那附近刚好站了几个青崖书院的,他们当时那个脸色你都没看到,铁青啊,跟吃了翔一样!爽死我了!”
邬瑶却并没有回应他,顾砚止见状不动声色地走了上去将邬瑶从陆无相怀了拉了出来,温声问道:“阿瑶,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邬瑶抬起头看向顾砚止,“你来过罗刹海市,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顾砚止眉头微微一皱,试探性地问:“你是说,天材地宝数量和质量下降的问题?”
邬瑶点了点头。
虽说上次来罗刹海市已经是十年前,但当时市集上琳琅满目的天材地宝可谓是让邬瑶长足了见识。这一次,这些东西虽然比起外界的货源要高不止一个档次,但和十年前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事实上,从李忘年告诉她还差元阳砂、辉月丝和龙心石这三种材料的时候,邬瑶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且不说龙心石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元阳砂和辉月丝从前虽然稀少珍贵,但也不至于要到罗刹海市里来找的地步。
更何况,李忘年的好友欧砺锋乃是华夏顶尖的铸剑大师,私库里珍宝众多,人脉渠道也是远超常人。就连他都凑不齐炼剑材料,只能让邬瑶来罗刹海市里寻找,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大夏的天材地宝在萎缩,而且速度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的确,这些年我也跟随母亲来过几次罗刹海市,的确是一年不如一年,而这种情况又以今年尤为严重。”顾砚止眉头紧皱。
“你还有什么没有找到的,要不我们再去转转,看能不能碰上?”顾砚止试探性地问道。
邬瑶摇了摇头:“我要找的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在这市集上是找不到了。而且,就连一盒元阳砂都能卖到两百鬼珠,你说,辉月丝又当何价?”
“我这次来,总共就只带了五百鬼珠。”
顾砚止沉默了一阵,突然从身上摸出了一个袋子递给邬瑶道:“这里面有两百鲛珠,海市之上,一颗鲛珠可抵十颗鬼珠,买下辉月丝应该足够。”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关注着邬瑶的脸色,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刚刚看了,海市之上也没什么能入我母亲眼的新奇东西,你先拿去用,等日后宽裕了再还我便是。”
邬瑶却摇头:“不用,我已经有主意了。今天已经很晚了,先各自休息吧。”
说完又转头看向陆无相:“罗刹海市身处金不换的鬼域,只有黑夜,没有白昼,明天起来不要大惊小怪。”
显然是非常清楚自己师弟的性子,在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这么牛?”陆无相惊诧,但随即反应过来:“不是,你不在海市里找辉月丝和龙心石,那你还有什么办法啊?”
可惜邬瑶并没有回答他,径直进了房间,把房门一关,隔绝了外面陆无相的声音。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啊?”陆无相忍不住嘀咕,正想和顾砚止再抱怨两句,一回头却看到顾砚止怔怔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他搓了搓手上起的鸡皮疙瘩,心里暗暗吐槽恋爱脑好可怕,摇了摇头,也溜回了房间准备给王小菘打电话好好吹嘘一番今天的见闻。
而与此同时,楼阁之上,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都映入了坐在窗边对饮的二人眼中。
“邬瑶,有点意思。”男人有着一头如瀑的雪白长发,说话时,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少见的笑意,只是这笑里更多的却是玩味。
“你们应该很熟吧?毕竟,你曾经跟在纪晏清身边那么久。”他说着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他那人穿着一袭玄色暗金纹的长袍,面容轮廓锋锐而又清晰,星眸剑眉,不笑的时候疏离而又冷峻。
“你想说什么?敖渊。”男人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抬眼和白发男子对视。
“啊呀,这就生气了?居然直接叫我本名了,真不愧是以傲慢闻名的家伙。那么,我是应该叫你楚见山好呢,还是叫你……芈横更好呢?”敖渊似笑非笑地望着楚见山,等待着他的回答。
“怎么?你就这么喜欢金不换这个名字吗?”楚见山懒懒地掀了下眼皮,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揶揄。
“很喜欢啊,大俗即大雅嘛。况且,金不换,纵有千金亦难换,这不比敖渊这个名字好听吗?渊,一听就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金不换笑嘻嘻地回答着,语气松快,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楚见山的揶揄之意。
没错,窗边对酌的二人便是大名鼎鼎的五方鬼王之二,贪鬼王金不换和慢鬼王楚见山。
“不过你这海市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卖的那些东西,恐怕加起来都比不上你那琅玕宝库里珍宝的万分之一吧?金老板,做生意可不是这么个做法啊。”楚见山盯着金不换,丝毫不放过其面上的一丁点变化。
而金不换也放下了酒杯,直直地迎上楚见山探究的视线:“不用试探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会来找我,不就是因为也感受到了近来的变化了吗?”
楚见山没有接话,沉默着又喝了一口酒。
“神墟异动,灵气循环速度加快,而天材地宝却大幅减少,你和我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楚见山动作一滞,就听见对面的那人不紧不慢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大荒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