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海市之中,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有的只有看不见尽头的长夜。
邬瑶起床后,按了铃叫来了朱颜,领着她走到外面的甲板之上后才开口,“朱颜小姐,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艨艟在海面上缓缓前行,四周都已经完全被浓雾所掩盖,能见度不足一米。风从海上来,吹拂着邬瑶颊边的碎发。
“什么事?您尽管问。”朱颜微微一笑。
“你说,在你们王的琅玕宝库之中,只要有足够的筹码,就能换到想要的一切?”邬瑶转头看向朱颜,朱颜面上的笑意增大了几分,她点点头,眼角微挑,笑得勾人。
“没错,只要你有足够的筹码,王就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贵客是想要进自在天玩一玩吗?”
邬瑶定定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判断朱颜这话的可信度,良久,她偏了一下头,浅笑了一声:“你们能抽水多少?”
朱颜被邬瑶点破了心思,却也不生气,微微一笑,朝她竖起了食指:“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不低啊……走吧。”邬瑶转身朝着海市尽头的百丈高楼走去,朱颜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意识到了邬瑶的意思,面上闪过一丝喜色,紧紧地跟了上去。
“朱颜。”
走到门口时,邬瑶突然唤了一声。朱颜脚步一顿,以为她又要临时变卦,却听邬瑶气定神闲地开口:“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我赢的越多,你就能叠得更多,你懂我的意思吧?”
朱颜抬起头,冷不丁地接上了邬瑶的目光。她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可眼里却是沉沉的霭色,让人摸不透真正的心思。
朱颜心头有些发怵,不明白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身上怎么会带着如此强烈的压迫感。看着邬瑶的好几个瞬间,她都感觉自己看到了王的影子。
脑海中又忍不住闪过某个曾经对她和煦如春风,却最终化作无悲无喜、冷然模样的俊脸,朱颜心下一横,咬咬牙道:“放心吧,贵客,我自然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她说着朝前跨了两步,将赌场的大门朝里推开,内里的光从中泄出,暖风裹挟着骰子摇动、赌客喝彩的声音迎面扑来。
“里面请。”
邬瑶看着眼前的赌场,勾了勾唇角,抬脚朝里走去。
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赌客留连于不同的赌桌前,身着工作服的兔女郎和侍应生则端着装满香槟的托盘在期间穿行着。
整个场子金碧辉煌,热闹至极,筹码滚动的哗哗声、赌徒赢钱的笑声、输钱的懊悔抱怨不绝于耳。
场子铺得非常大,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赌桌上玩法囊括西东,只要是市面上有的玩法,这里应有尽有。
朱颜领着邬瑶到了一旁的出纳处,“一颗鬼珠可以兑换一万面值的筹码,筹码面值最小的是五,最大嘛……是五百万,您要怎么换呢?”
邬瑶的目光扫过柜台里密密匝匝的筹码,最小的五块筹码是蓝色的,而最大的五百万面值筹码则是纯金筑成的,她从身上掏出乾坤袋取出剩下的三百鬼珠递给朱颜:“全兑,三百鬼珠,全都换一万的筹码。”
朱颜眨了眨眼,没说什么,只是把装着鬼珠的盒子递给了出纳间里的同事,对方接过鬼珠点了点数,然后轻车熟路地从抽屉里数出一排黄色的筹码,放在盒子里一起递给了朱颜。
朱颜接过盒子,转头看着邬瑶笑吟吟道:“贵客,要先在场子里逛逛吗?”
“好啊。”
两人在偌大的场子里漫无目的地逛着,21点、德州扑克、三牌赌一张、炸金花、赌大小……赌客、看客、荷官,每一张赌桌前都围满了人,头顶是明晃晃的水晶灯,映得整个赌场恍若白昼。
在这种地方,非常容易进入心流状态,忘却时间的流逝,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赌桌和筹码之上。
邬瑶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赌桌,最终停在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上。那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荷官换牌,并最终要从三张牌里找到最初选定的那一张,如果选对他就能得投下筹码的三倍。
洗牌结束,美女荷官抬起头,朝着叶敬宇妩媚一笑:“请选牌。”
叶敬宇咽了咽唾沫,心下紧张,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进来有一会儿了,玩了好几把全都是输,直到这一桌时,一开始倒是赢了两把,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连输十几把。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及时收手,避免投入更多的沉没成本。可内心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蛊惑着他——再来一把,下一把,你一定会赢。
叶敬宇盯着眼前的扑克牌,心脏怦怦直跳,他伸出手正准备指向中间的那张牌时,耳边突然传入了一道很轻很轻的传音:“右边。”
鬼使神差般,叶敬言伸手在右边那张牌前面扣了扣,指节敲击木制的赌桌发出咚咚的闷响,他才恍然惊觉自己干了什么。
荷官伸出手,翻开了右侧的扑克牌,偌大的“Q”显示在众人面前,叶敬宇兴奋地耶了一声。荷官拿起筹码杆,划拉了几下,将一小堆黄色筹码推倒了叶敬宇面前,粗略看去应该有三十来枚。
“还玩吗?”荷官问。
叶敬言摇了摇头,捧起面前的筹码放进了身后向导带着的筹码盘里。刚一抬头,就撞上了邬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诶,是你!又见面了,小姐!”叶敬宇说着朝前迈了两步,快速拉进了和邬瑶的距离,眼睛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清澈的愚蠢。
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恍然惊觉,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邬瑶以几不可闻地幅度朝他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在他的托盘里抓了一把,朝他晃了晃:“这些我拿走了,可以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叶敬宇忙道。
邬瑶回头看向朱颜:“你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