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瑶听完了这个像是盗版聊斋的故事以后,沉默了。良久,金不换似乎不满意于她的反应,伸手在桌案上敲了敲:“故事讲完了。”
“所以,你讲的是你妹妹的故事,你手上的龙心石也是你妹妹的那颗?”邬瑶抬眼看向他。
“没错。”金不换承认得很坦然。
邬瑶低着头思忖了一阵,却笑了起来,引得金不换皱眉看她:“你笑什么?”
“金不换,骗骗姐们儿就算了,别把你自己也骗到了就行。”邬瑶伸手托着下巴,看着金不换笑容越扬越大:“这个故事是假的,或者说,不完全是真的。”
“哦?何以见得?”金不换问。
“整个故事看似合理,但其实处处都是漏洞不是吗?且不说别的,单就剖心那一处,你不觉得逻辑根本就不自洽吗?”邬瑶目光灼灼地盯着金不换,像是要从他的脸上找出其说谎的痕迹,谁知他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可没骗你,这都是我妹妹残留的记忆里所呈现出来的。”
“记忆有时候也是会骗人的,尤其是当一个人极度崩溃的时候。”
金不换站起身来,朝着房间另一侧的博物柜走去,慵懒的声音从远处飘进邬瑶耳中:“你说得对,记忆也是会骗人的。我妹妹以为可以自欺欺人,可她却忘了,我与她是心连心的双生子,她那样痛,远超挖心带来的苦楚,我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金不换慢条斯理地打开了博物柜里最深层的格子,从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然后拿着锦盒走到了邬瑶面前。
“咔哒”盒盖应声弹开,露出了其中如鸽子血一般艳红的石头,它不过拇指大小,其间蕴含着的强大的生机与灵力却强盛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就是龙心石?”邬瑶倏地瞪大了眼。
“没错,当初的那颗龙心石,被我和我舅舅从那妖道手中夺回,上面还附着一抹我妹妹的残魂,可她却用尽最后一丝灵魂之力将龙心石碎成数块拇指大的碎片,让我和舅舅将它们随机赠予有缘之人。”
“有缘之人?何为有缘之人?”邬瑶忙追问。
金不换笑了一下,关上了盒子,又坐回了躺椅之上:“你刚刚不是也猜到了吗?故事是假的、记忆也是假的,这一切都不过是我那痴心错付却又不愿回头的妹妹,给自己所编制的最后一场的大梦。”
“而真相却是,姜时泽从一开始就是心怀不轨地接近她,为的就是剖出她的龙心献给自己的父皇,以此来讨得太子之位。”
“可他太愚蠢了,如若他父亲当真能靠丹药延年益寿百年,他这太子之位得来又有什么用呢?真真是又蠢又坏的贱骨头。”金不换的语调微微上扬,夹杂着愤怒和嘲弄。
“我妹妹啊,说得好听点叫天真,说得难听点,就是执迷不悟。”金不换将盒子直直地推给了邬瑶,示意她自己重新打开它。
邬瑶皱了皱眉,敏锐地察觉到了其间定然有什么猫腻。但也仅仅是犹豫了一瞬,就还是伸手打开了盒子。
再度打开时,龙心石突然发出了红光,然后直直地从锦盒中央旋转着飞到了她的眼前。红光之中,浮现出了两行篆文——“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看来你的确是有缘人。”金不换托着下巴,看着邬瑶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抹促狭。
“什么意思?”邬瑶迎上了他的目光,自然捕捉到了其中的促狭之意。
“我妹妹魂魄虽散,但执念难消,龙心石碎片就是她留下的考验。她自小就爱看话本子,友情、爱情、亲情,和七情六欲有关的一切她都颇为感兴趣。你若是能够找到让她满意的故事,龙心石自然就是你的。否则,哪怕你带走了这颗龙心石,它最终也会自己离开你的。”
“所以,‘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就是考验的题目?她要听这样的故事?”
“没错,不过这是要听两个故事的意思。而且,这两个故事的主人公,必须要从当下就在罗刹海市之中的客人里寻找。”金不换兀地丢出一道难题,邬瑶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不少。
和这个主题相关的故事本身并不难找,难的却是时间和空间上范围的限定。罗刹海市只开七天,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也就是说,她要在剩下的五天之中,从之前还全然陌生的游客里找到敖绫要听的故事?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邬瑶的脑中思绪纷飞,如果金不换没有骗人的话,这规矩本身也并不是他所定下的,而是死去的敖绫所定的。这毕竟是她的心,自然是会以她的意愿为主。
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质疑,而是想办法去找到让敖绫满意的故事。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她低声喃喃,脑海里却忽地生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地念头,邬瑶看着金不换沉声问道:“这个游客,也包括我自己对吧?”
“当然。”金不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朝着邬瑶眨了眨眼,说出的话却让她的心陡然一沉:“但如果你是想用你自己的故事来取悦她的话,大概率是行不通了。因为这个故事已经被用来做过一次交换了。”
“什么?!”邬瑶猛地站起身,平静的假面在这一刻彻底碎裂开来,她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金不换,语气里满是怀疑和冷然:“金不换,你耍我?”
“我耍你?邬瑶,你若是不信,就问问龙心石,看它愿不愿意接受这个已经听过的故事。”
他话音刚落,邬瑶面前的龙心石就动了动,仿佛听懂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然后飞快地落回了锦盒之中,啪的一声关上了盒子。
很显然,如金不换所说的,它已经听过了邬瑶自己的故事。
“是谁说的?”她追问。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我们做生意的人,最讲究的就是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