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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重逢
    眼见那讨人嫌的鬼差消失,邬瑶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却看见身后的李建德……或者说是叶国盛,正一脸慈祥地看着她笑。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的?”他开口问道。

    邬瑶眨了眨眼,并没有老实回答,而是用套话敷衍了过去:“我是修行者,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叶国盛笑了笑,也没再追问,“那你知道我的执念是什么吗?你又要如何帮助我完成执念呢?”

    邬瑶伸手掏出了蜃珠,“我不能完成你的执念,但,它可以。”

    下一刻,蜃珠直直地飞到了半空之中,无边的夜色开始消融,浓雾也逐渐开始消散。

    万缕金光破云泄,千层碧浪穿雾腾。

    远处,是整个华南最大保税港,浦山港口,它毗邻澳城和港城,借着一条巨大的桥隧将三者连接起来。

    巨大的跨海大桥蜿蜒向远处,将曾经分离的孩子重新挽回了母亲的怀抱。

    “港城回归已经很多年了,你也……已经完成了和他的约定了。”邬瑶轻声道。

    叶国盛站在甲板上,盯着远处的景象,久久没有言语。一个多世纪过去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已相继离世,清澈的目光也变得浑浊不堪。

    “邦昌……我来见你了……”他颤抖着开口唤道。

    海面风平浪静,怎么想也不可能出现那波涛如山的景象。

    然而,下一刻,平静的海面竟骤然翻滚了起来,汹涌的浪潮拍打在船身上,溅起点点白花。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待到他日港城回归,你乘船度过海湾,若有波涛如山,便是我来见你了。

    叶国盛的眼眶倏地红了,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海浪,一声又一声地喊道:“邦昌……邦昌!”

    浪潮滚滚而来,层层叠叠,不知疲倦,像是在不懈地回应着他的呼唤。

    他一声一声地呼唤着挚友的名字,回忆着他们曾经的峥嵘岁月,岁月不可回头,死者不可复生,但这一刻,他们终以另一种形式再见。

    那些过去的遗憾、苦痛、不甘,此刻悉数消散在这一声声殷切的呼唤和奔涌的海浪里。

    他的执念在消散,没了执念的支撑,灵魂自然也无法再停留于人间。在最后的时刻,他突然突然回过头看向邬瑶,朝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邬瑶亦微微颔首回应

    金线消失,灵力和功德反哺于体内。这一次的委托完成得似乎过于轻松了些,但邬瑶的内心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沉重。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死后仍然苦等数十年,真的值得吗?

    她抬眼看向远处的都市,高楼林立,经济腾飞,早已不再是百年以前任由他国践踏的那积贫积弱的模样。

    也许,他不仅仅是为了履行和挚友的约定。也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再用自己的眼睛,来看一看这盛世的模样,再看一看,他们曾经为之献出终生的事业。

    体内的境界松动,灵力在经脉间流淌翻涌,冲击着新的关卡。在此紧要关头,邬瑶自然无暇顾及之前用金线困住的血雾,在邬瑶突破锻魂后期的那一刻,血雾也趁着金线的力量薄弱猛地从中冲了出来。

    等到邬瑶反应过来之时,看见的只有它的残影。

    她连忙追了上去,整个人在走廊里飞奔着,正当她即将追上那团血雾之时,却直直地撞上了一道人影,整个人直接摔到在地。

    血雾微微一滞,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应该跑还是回头看看这个囚禁自己好久的坏人类倒霉的场景。谁知它刚一停下,顿时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整团血雾直直朝着那人扑去,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被功德金光困顿许久的血雾猛地一进入新的宿主体内,下意识开始汲取对方的生机和灵力,古玄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起来,脸色苍白到找不出一丝血色。

    邬瑶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你疯了!”她一把抓住了古玄之的手腕,却在感知到他的脉象以后倏地瞪大了双眼。

    “你的经脉为什么会全都断了?还有你的修为?都去哪儿了?!”邬瑶抑制不住音量,几乎是咆哮着质问他。

    古玄之的面上浮出一抹苦笑:“为了给李建德续命。”

    邬瑶定定地望着他,问他:“值得吗?”

    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大好仙途,与师门决裂,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值得吗?

    古玄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朝着邬瑶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拉她起来。他勾起唇微微一笑,一如很多年以前,在滇南的毒瘴林里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爱过就值得了。”邬瑶听见他这么回答。

    她没有握住古玄之的手,而是自己爬了起来,她看着古玄之,意有所指道:“破镜难圆,只能和好,不能如初。”

    古玄之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很轻很轻:“我知道啊……但我们连和好都算不上,镜子摔得粉碎,拼回去也是残的,照出来的影也是扭曲的。一方故作深情,一方看得想要发笑。”

    他转过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客房走去,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重。

    “顾景山早就回南城了,你们逃不了的。”邬瑶忽然道,古玄之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太岁基地已经被彻底清除,警察找不到证据,定不了他们的罪。而且阿宁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这个项目,她是干净的……脏的人是我。”

    “古玄之!”邬瑶骤然拔高了音量,“你的师父和师弟们还在等你回去。”

    “回不去了,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古玄之苦笑着,不再停留,径直朝着前方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