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瑶在榻上了休息一阵,又把那一大海碗黑乎乎的汤药全都喝了下去。这药苦极了,邬瑶难以自抑地皱起了眉。
不过喝完以后没多久,她确实感觉身上越发有力气了,想来药效是还不错。
奢离见她情况稳定了,正准备出门去河堤上再帮她找找古镜,邬瑶闻言便要下床同她一起去。
“你身体都还没好完呢,得先卧床休息。”奢离皱起了小脸,准备把邬瑶按回床上。
邬瑶摆摆手,“我身体没有那么差,再说了,找不到古镜我的心也定不下来,到时候心乱反倒不利于病情康复。”
奢离见她坚持,最终也只能妥协地点了点头,“好吧。”
邬瑶下床以后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苗族的呕欠服,上面的蜡染和花纹看起来很特别,衣服上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气。
见邬瑶低头打量身上的衣服,奢离赶紧解释道:“你的衣服都湿透了,穿在身上会加重病情的,所以我就给你换了我的衣服。”
“谢谢。”邬瑶朝她笑了笑,她其实不太在意自己穿的什么。
从房间里走出去,中间是一间还算宽敞的客厅,对面还有两个稍微小一点的房间。而从吊脚楼下去,屋外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外面用竹子做了围栏。
院子的一侧开了几块菜地,种着萝卜、白菜、红薯、黄瓜,还有些邬瑶看不出品种的作物,另一侧则放着几个木架子,上面晒着草药。
“你懂医术?”邬瑶想了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奢离开了方子让敖顺去抓药,于是转头看着奢离问道。
“懂一点简单的,但是太复杂的我暂时还没有学会。”奢离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已经很厉害了。”邬瑶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毕竟眼前的奢离看起来也才不过十六七岁。
这屋子里看不到其他长辈生活的痕迹,又回想起历史上奢离的身份,想必她应该是一个人住的。
能够把自己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同时还自学医术,简直称得上是励志两个字。
“我也懂一点医术,之后你上山采药可以带上我,回来我也能帮你炮制药材。”
“切,嘴上说得好听,树上的麻雀都能哄下来吧。”
邬瑶闻言转头看了过去,正好捕捉到敖顺翻白眼的动作,他扬了扬下巴,冷哼一声,别开脸低头给一旁的萝卜白菜浇水。
但他显然把握不好浇水的份量,哗啦啦的一大瓢水全都浇了下去,菜地顿时被水漫金山。
“敖顺,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一次浇小半瓢就够了,太多水会把菜都给淹死的。”
奢离见状赶紧上前阻止他继续大开大合地浇水,看着地里变得焉哒哒的菜苗,心疼得直皱眉。
敖顺的脸倏地红了,他眼珠转了转,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朝后退了两步,把水瓢也放回了脚边的木桶里,看起来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意味。
偏偏这时,揶揄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邬瑶顿了顿,抬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原来是说的你自己呀。”
“你——”敖顺想要反驳,却很“可悲”地发现自己眼下好像找不到什么话来回怼邬瑶。
他气鼓鼓地看着脚步的菜苗,转头向奢离保证:“我会把它们弄活的,你放心吧!”
奢离刚想要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就听他催促道:“你们不是要去河堤上找镜子吗?再不出门等会儿回来就赶不上吃午饭的时间了。”
“是哦。那你别动这些菜了,等我回来再浇水。你去把后院的柴给劈了吧,然后抱进厨房里把火烧上,等会儿我回来就直接炒菜吃饭。”
“哦。”敖顺悻悻地撇了撇嘴。
邬瑶双手抱胸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朝上扬了扬。还挺有趣的,她在心里想到。
邬瑶和奢离出了院子朝外走去,她意识到这处小院原来是坐落在小山坡上的,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
因为许久没有下过雨了,空气里浮着一种干燥的热意,阳光穿过林叶间的缝隙,将前面的羊肠小道照得斑斑点点。
顺着小路朝山下走去,眼前的视野变得开阔了不少,不远处是一大片开垦好的水田。
田垄上勤劳的农民们顶着有些灼热的太阳躬耕于田野间,错落有致,远远看去,宛若盛开的群花。
邬瑶看到有不少人都是挑着水往农田里灌去,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奢离开口解释起来:
“已经很久没下过雨了,天上不下雨,田里的水都干了,就只能自己从乌江里挑水去灌溉田里的稻子。”
邬瑶点点头,仰头朝着头顶的苍穹看去。天空晴朗得就像一块巨大的蓝色绸缎,上面没有一丝云彩。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大地上,炙烤着生活在上方的人和事物。
穿过农田再往前走一小段就是奢离发现她的河堤,这里河岸边上还有几个正在洗衣服的苗族妇女,一边洗还一边唱着嘹亮的山歌。
不过当她们的余光发现了朝着河边靠近的奢离和邬瑶后,顿时脸色一变,好像是被谁突然扼住了喉咙,歌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人匆匆忙忙地洗完了衣服,快步离开河畔,生怕和她们沾上关系,搞得她们好像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别担心,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啦。”奢离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过她到底还是年纪太小,对于情绪的掩饰不怎么到位,耷拉下来的眼角还是将她的失落暴露得一览无遗。
“我生下来没多久,我阿娘就去世了。寨子上的大祭司说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会克周围的人,所以我阿爹就一直把我养在外面的院子里。”
“前几年,那个一直带我的老嬷嬷也去世了,我就开始一个人住在那间小院里了。”
她扯了扯嘴角,勉强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