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过后,本是漆黑一片的京城突然涌现了点点灯火,也不知这些灯火从何而来,总之却是不约而同的汇聚在一起,声势骇人。
或许是有人刻意引导,在火光达到顶峰的时候,嘈杂的队伍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有人扯着嗓子,在静谧无声的街道上嚷嚷道:"兄弟们,朝廷不给我们活路。"
"裁减兵额不说,竟然还对我等刀兵相向,这是要将咱们兄弟逼上绝路呐。"
随着人群的情绪愈发高昂,为首之人的话语也是愈发"违逆",只见得其挥舞着手中的火把,火上浇油的喊道:"皇帝富有四海,却舍不得咱们这三瓜两枣。"
"既然朝廷不给,那咱们就自己去讨,今日不见皇帝不罢休!"
一语作罢,众人本就高昂的情绪愈发癫狂,不少士卒都是下意识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抒发着心中的激动之情。
回想起平日里的"唯唯诺诺",心中怨气更是,眉眼之间满是戾气,全然忘记了正站在高处喊话之人,正是平日里一年到头见不得一面的"关系户"。
"走,去紫禁城讨饷!"
"不见皇帝不罢休!"
一时间,脚步声,狞笑声,喊杀声,喧嚣声于漆黑的街道上骤然响起,火光冲天。
在如此声势的映衬下,街道两旁的府邸都有些"瑟瑟发抖",大门紧闭,往日巡夜当值的士卒家丁都是不见了踪影。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功夫,或许是觉得声势已然足够骇人,亦或者知晓迟则生变的道理,正在高处喊话之人突然猛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率先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而去。
见状,精神亢奋的士卒们没有半点犹豫,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兵刃,一路吆喝的朝紫禁城城而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群中已是有不少士卒逐渐冷静了下来,面露茫然之色,他们的上官只说带他们来讨饷,为何却是朝着紫禁城而去?
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却是发现刚刚还待在身边的"上官"已是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众面色亢奋的袍泽。
见状,这些士卒便是心里一惊,默默的放缓了步伐,随后趁着没人注意,便是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他们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也知晓深夜无故扣阙,那是杀头的罪过,更别提他们手中还握着兵刃。
这是要造反呐!
...
...
承天门的城楼上,一身戎甲的御马监提督曹化淳负手而立,紧皱着眉头,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不出所料,这些勋贵果然动手了,倒是好大的胆子,居然真的挑唆士卒哗变,继而兵临承天门外。
这与造反何异?
抬头观瞧城外人数众多,但却颇为规整的队伍,曹化淳心中戾气更甚,居然还知道排列军阵,这是打算攻城吗?
"传令,若是叛军犯上作乱,靠近承天门,即刻射杀。"
借着城楼上的点点灯火以及头顶皎洁的月色,实力不错的曹化淳清楚的看清脚下的乱军队伍中居然出现了劲弩这等凶器。
"是,公公。"
城楼上当值的侍卫及隶属于锦衣卫的大汉将军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微微颤抖的声音透露了他们紧张的心情。
眼下拥堵在城楼外的叛军瞧上去至少也有数千人,又携带着长刀利刃,谁也不知晓这些精神亢奋的乱军是否会采取进一步的动作。
毕竟人的精神若是亢奋到了极点,便会下意识的无视一切律法,脑海中只剩疯狂。
瞧得御马监提督如此镇定自若,城楼上惴惴不安的众人也是安心了不少,一些心思机灵的侍卫更是若有所思,这腾骧四卫虽然整饬不过月余,但也不至于只有这点人马,剩下的却是不知所踪。
不过此等念头也是一闪而过,毕竟腾骧四卫多是才刚刚招募不久的兵丁,与城外这些状若疯癫,手持兵刃的乱军相比自是不值一提,估计听说此地的状况之后便是被吓得浑身颤抖,不敢来此了。
随意的摇了摇头,将万千思绪自脑海中抹去,转而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死死的盯着城外的乱军,心中盘算着若是一会打起来了,可千万得寻个安全的地方,不能惨死在乱军的箭雨之上,毕竟乱军手中那明晃晃的弩弓可是骇人的很。
...
...
乾清宫暖阁中,迟迟未曾睡去的天子朱由检站在窗柩旁,望着茫茫夜色,脸色冷凝。
约莫在半个时辰前,他便是收到了京师三大营哗变的消息,传旨令骆思恭尽快平乱之后,便是静静坐在暖阁之中,任由宫中乱做一团,也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他终究是"势单力薄",倒不如趁着这个由头,将宫内和宫外的"隐患"一并解决,倒是要瞧瞧这些勋贵究竟有什么样的手段,是否真的能将手伸到自己的紫禁城中。
一想到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诸多后手,朱由检本是有些忐忑的心情也是舒缓了不少。
"皇爷,曹公公派人来见,言说约莫五千叛军携带着兵刃已至承天门外,请皇爷示下。"
不多时,司礼监秉笔王承恩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打破了暖阁之中的宁静。
闻言,朱由检先是沉吟了少许,随后便是在暖阁中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吩咐道:"随朕去承天门。"
虽然心中自信凭借着秦良玉的白杆军,能够轻易扑杀承天门外的乱军,但事到临头,朱由检的心中却是有些不忍。
都是他大明的好男儿,无非是受了那些勋贵的蛊惑,却要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未免有些太过于残忍了。
"陛下!"
听得朱由检的吩咐,暖阁中便是响起了一声惊呼,司礼监秉笔猛地跪倒在地,脸色惊恐的说道:"皇爷,刀剑无眼,您万一有个闪失..."
虽然天子继位不过月余,但手腕却是颇为强硬,兼之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