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面色癫狂的水西狼兵已是冲到了官兵的军阵之前,一众面色冷凝的官兵们也是下意识的将手中紧握的长枪刺出。
顷刻间,涌在前排的数百根长枪便是径自朝着对面狼兵的胸腔要害处刺去,扑面而来的血雾瞬间便是升腾而起,撕心裂肺的惨叫神也是次第响起。
"再刺!"
像是察觉不到水西狼兵手中闪烁着寒芒的兵刃一般,亲自领兵上阵的四川总兵林兆鼎便是紧接着嘶吼道。
天启元年,时任四川左布政使的朱燮元被临时擢升为四川巡抚,并奉命于当地征召青壮,编排新军。
为了能让这些"新兵蛋子"迅速拥有与夷人士卒比肩的战斗力,朱燮元着重约束军纪的同时,还效仿昔年百战百胜的"戚家军",大力推行"长枪阵"。
眼下,这些官兵手中闪烁着寒芒的长枪除了少数被水西狼兵用盾牌挡住之外,余下的皆是准确无误的刺入了水西狼兵的胸腔之中。
没有丝毫的阻滞,凌厉的长枪轻而易举的便是划破了水西狼兵身上单薄的皮甲,深深的刺入这些夷兵的血肉之中。
偶尔有些"倒霉的",还能清楚的听到金属触碰到骨骼的刺耳声音,令人不由自主的便是皱起了眉头。
见到自己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便是令得眼前状若疯癫的水西狼兵倒在血泊之中,本是有些手脚冰凉的官兵们也渐渐平复了急促的呼吸,眉眼之间涌现了一抹必胜之色。
"刺!"
又是一声厉呵,数百杆带血的长枪再度刺出,这些被长枪刺中的夷兵们只觉得身体一冷,随后便是直愣愣的栽倒,先是于地上剧烈颤抖了片刻,自喉咙深处发出几声毫无意义的"咕噜"声后便是失去了动静。
相比较装填缓慢的火铳及弓弩,长枪手们的攻势可谓是"眼疾手快",前后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使得涌在前排的夷人士卒们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直至此时,始终悍不畏死的水西狼兵们才终于露出了一丝惊疑之色,本是前仆后继的队伍也渐渐的停滞下来。
"这还是官兵吗?"
于场中厮杀的夷人将校们皆是面面相觑,自口中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喃喃声,紧握着兵刃的右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半个多月前,他们还曾在赤水卫光明正大的击溃过官兵的数万大军,但眼下这是何等情况?
"别停,冲杀过去!"
眼见得身旁众多水西狼兵的眼眸深处逐渐出现了一抹畏惧之色,夷人将校不敢有半点迟疑,忙是高声低吼,示意继续发起攻势。
就算这些官兵有万夫不当之勇,但终究"势单力薄",满打满算不过两千余人,反观他们水西大军尚有勇士一万有余。
若是就此停滞不前,之前的所有努力便会前功尽弃;相反若是将身前的这群官兵们击溃,便可在绝境中觅得一丝生机。
"杀!"
闻听耳畔旁响起的嘶吼声,面露惊惧之色的狼兵们只得摇了摇头,强压住心中的不安,朝着不远处的官兵杀去。
望着眼前的"群魔乱舞",势单力薄的官兵们倒是愈发沉着平静,虽说刚刚的"肉搏"前后不过持续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但却给予了他们莫大的信心。
他们骤然发现,只要己方维持住军阵,躲在藤牌手身后,沉着冷静的抽刺手中的长枪,即便是近身搏斗,也不必惧怕这些自幼于深山老林之中长大的水西狼兵。
纵然有狼兵凭借着手中的盾牌挡住了长枪手第一轮的攻势,但后续的攻势也突破不了藤牌手的防线。
"刺!"
四川总兵林兆鼎毫无波澜的声音再度于血肉横飞的战场中响起,但在众多狼兵听来,无异于死神降临的信号。
本就靠着"逞凶斗狠"勉强维系士气的水西狼兵们迅速便露出了颓色,逐渐变得有些不敢上前,只是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兵刃。
虽说数百人的伤亡相比较万余人的大军来说不值一提,但近乎于单方面的屠杀,还是令得这些水西狼兵们肝胆欲裂。
此时之所以没有四散而逃,也是因为深知自己已是退无可退。
相比较停滞不前的寻常狼兵,一些身披重甲的"水西精锐"们则是咬着牙,勉强支撑,但心中同样是异常苦涩。
这些官兵们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维森的军阵,全然没有"单打独斗"的意思,更没有露出半点破绽,让他们找不到半点机会。
在这些"水西精锐"的眼中,除却那些身经百战的白杆军士卒之外,曾经被他们当面击溃的官兵们根本不值一提。
但现在,那一面面藤牌就像是一道铜墙铁壁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使他们升起了一股无力之感。
若是"巅峰"时期,面对着铁桶一般的官兵们,他们尚还可以动用"骑兵",强行冲破官兵的防线,但偏偏大长老安邦彦已是众叛亲离,早已拼凑不出一支像样的马队。
"进!"
就在水西狼兵惊疑不定,停滞不前的时候,便听得一道如同惊雷一般的怒吼声于耳畔旁响起。
四川总兵林兆鼎的脸上涌现了一抹急切之色,眼眸深处更是有一抹转身即逝的激动之色。
作为领兵的武将,他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了局势的变化,也差距到了身前这群狼兵身上散发出来的迟疑。
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杀!"
一声整齐划一的怒吼声过后,已是停滞不前多时的官兵们突然迈开了脚步,朝着身前的狼兵们主动冲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无疑令得本就惊疑不定的水西狼兵们愈发惶恐,但也激起了一些狼兵心中的血性。
顾不上太多的思考,一些同样是手持长枪的狼兵们便是紧咬牙关,硬着头皮主动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