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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章 天下举哀
    “磨性子?”苏晓暗自冷笑,找葛顺和憨丫头当伴读,分明就是找了两个祸害才对。

    虽然不知道季衍尘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既然进了宫,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再者说了,如今宫里也算安生了许多,葛顺和憨丫头既然有这个际遇,那就让他们在宫里呆着,看看人心的可怖,也是好的。

    换成从前,苏晓会觉得,这些事没必要让两个孩子多接触。

    安安生生快快乐乐地活着,富贵清闲,难道不好吗?

    如今她才明白,人是真的各自有命。

    不止是所谓的天命,更重要的,每个人都有各自想要走的路。

    正如她,若没有季衍尘,能富贵一生就好。

    有了季衍尘,她心甘情愿的一次次闯入这些最让她厌烦的漩涡里,若有朝一日要为季衍尘丢了命,她想,自己也不会迟疑。

    正如季衍尘也绝对不会迟疑。

    换言之,既然两个孩子充满好奇与斗志,就是要往这些事情上面凑……

    那就自由自在地闯吧,天塌下来,还有她和季衍尘顶着。

    这样跌跌撞撞闯出来的孩子,将来绝不会比楼奇和周无遇逊色。

    也挺好。

    又聊了些

    闲话,时辰不早,便也散了。

    回宫路上,远远看见东宫灯火通明,虽不甚喧哗,但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寻谷把扇子递给苏晓,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挑眉道:“太子府已经选好了,要求三日内搬出宫,也来不及如何修缮,稍微归置归置住进去,这里则日夜不休收拾着。”

    “东宫要腾出来?”苏晓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略有些好奇。

    元月心里明白,笑着接话:“此次蛊术闹大,锅都让圣德和皇后背了,班盈倒显得格外无辜,已经解了禁足。”

    苏晓笑得眉眼弯弯:“班盈解了禁足不要紧,但当初季衍尘出事,连累那么多下属丧命受苦,季修桀出力不小,怎能就这么放过他?”

    “你又有法子了?”寻谷很是期待。

    看着苏晓胡闹一般地闹了两回,宫中最难缠的圣德太后和皇后就这么倒台了,若再来几回,皇宫的楼都该塌了吧?

    苏晓仔细想了想,缓缓道:“仔细想想,皇室诸人没有一个无辜,当初季衍尘出事,我被当成用来羞辱他的弃子,上到圣德太后,下到帝后和太子,要么幕后黑手,要么推波助澜,如今只是倒台

    了一个圣德和皇后,外加刘国公,像是太子和刘国公府其余人等,都还好好活着呢。”

    见寻谷和元月都期待地看着自己,苏晓噗嗤一笑:“别着急,我的任务,是让他们生不如死,至于究竟要不要杀,得看季衍尘的意思。”

    闻言,寻谷和元月对视一眼,圣德太后和皇后这对姑侄,曾是整个皇宫,乃至于整个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一朝变成了阶下囚,想来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这个时候,苏晓的眸子冷了下来:“当初,我的命运被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如今,也该轮到他们了。”

    不是她的错觉,她越是喜爱季衍尘,就越是喜欢这个有季衍尘的世界。

    而到了现在,原主那姗姗来迟的恨意已经浓烈到足够吞没她。

    都是刽子手,谁也别想逃!

    “我当日被推出来,是生父所为,如今圣德太后和皇后被罚,是皇帝亲自下旨。”苏晓认认真真琢磨了一会,“那就让剩下的,弑父、弑母,含恨而终吧?”

    “王妃?”元月有些担心。

    寻谷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倒不觉得苏晓可怕,只是觉得现在的苏晓越来越陌生了。

    其实

    陌生也是常理,谁还没个阴暗面呢?

    从前苏晓不争不抢不表露罢了,所以人人都以为她良善好说话。

    回京之后,也就刚开始的时候人人都怕她,但那是怕她身后的季衍尘,何曾因为她而真心悔过了?

    她就是要让这些人都知道,将他人性命视为无物,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愣愣地跟在苏晓身后,两个丫头的心里越发担忧。

    再这样下去,别人出不出事无所谓,万一苏晓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

    接连两日,东宫上下老老实实收拾着东西,除了运送一些杂物出宫,绝不踏出东宫宫门半步。

    夏公公被捕,寿安宫宫门紧闭,皇后被挪去冷宫,其宫室已经被搬空,按照皇帝的吩咐重新修缮。

    一切都好像过去了,接下来就只剩下收尾。

    苏晓整日呆在绒花宫,要么就是在南宫,再来就是出门直奔御书房,给皇帝把把脉,告诉他一切都好。

    宫里明显安定下来,皇帝也安心多了。

    寻谷和元月一直都对苏晓寸步不离,她们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就是十分担心。

    可苏晓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直到季修桀

    带着班盈和苏娇然出了宫,也只是一直守在南宫,守着日益不支的‘明辉太后’。

    其实她们也不知道是在担心苏晓什么,或许是害怕苏晓性情大改,做出一些来日让她自己后悔不迭的事情吧。

    像是情理之中,老妇人很快就连一口粥都吃不下了,每日就只喝几口寡淡的汤水,艰苦万分地吊着性命。

    苏晓是不忍的,这老妇人到死也戴着别人的面皮,等到咽气,又要葬进陌生的皇陵里。

    更可悲的是,老妇人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这天,宫中众人齐聚,苏晓守在床边,抓着老妇人的手腕把着脉。

    桑叶用小勺舀起参汤递到老妇人嘴边,老妇人唇线僵硬地紧绷着,再也喝不下一滴。

    脉搏越来越微弱,就这么归于不可逆的宁静。

    肌肉和皮肤快速变得僵硬,再抬眼,老妇人身上的每一寸都保持着片刻之前的样子。

    眼睛是微微睁开的,遥遥望着从窗柩透进来的光,可是投射午后艳阳的眼珠子上,再不复人间生气。

    苏晓缓缓松开手,敢在彻底僵硬之前把老妇人的双手合起来放在腹部,上前缓缓阖上老妇人的眼睛。

    “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