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
沈星若又唤了一声,七弦便将燕离的手解开,将手腕露出。
云澈上前撩袍蹲下,修长的手指捏上燕离的腕脉。
燕离轻笑:“你帮我诊脉啊。”
云澈没有应声,将燕离两只手腕的脉搏都捏了一遍。
起身的时候,云澈眸中神色有些复杂:“你中的是离鸢之毒。”
燕离本是懒懒散散的模样,闻言忽而一顿,诧异地看向云澈:“你竟然能诊的出离鸢?那你赶紧跟姐姐说,离鸢是怎么回事!”
沈星若朝云澈望过去,“是什么毒?”
“我知道!”方若瑾啪的一声把扇柄敲到手心,惊讶道:“这小子中的竟然是离鸢啊……离鸢这种毒是从离鸢花的花蕊之中提炼出来的。”
“不会立即要命,但是极度折磨人,每月发作一次,发作之时生不如死。”
“而且这种毒炼制和使用之时都非常刁钻,要在摘下离鸢花后三个时辰内提炼,制成毒丸后也要立即服下才是剧毒之物。”
“过了时辰就是个无效的糖丸了,解药所需的药材也十分刁钻,一旦中了这种毒,怕是终身无解。”
“你小小年纪,做了什么缺德事,叫旁人这般算计你?”
燕离闭上眼睛不欲与他多言。
沈星若听着都觉得离奇,忍不住看向云澈:“这离鸢之毒,当真如此?”
“是。”云澈点头道:“而且离鸢花生长在陈国境内芸台山后山之中,他中毒的时间在三年以上……”
“没想到你看着年纪不大,见识倒是不俗……”燕离瞥了云澈两眼,“那你应当知道,要解离鸢之毒,需要潮音紫竹的慈悲叶吧?”
“这庆国皇宫大内便有潮音紫竹。”燕离看向沈星若说道:“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一查,我真的没有说谎。”
沈星若蹙眉看向云澈。
云澈朝她点头:“他说的不错。”
沈星若沉默了片刻,问燕离道:“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到城郊西南崖边去?你如何知道我在那里?又如何那么巧挡了箭手?”
“这件事情是碰巧。”燕离哀叹一声,“我那晚本来要摸进宫中去瞧瞧的。”
“谁知刚出府,看到你出城去了,我便跟上去瞧了瞧。”
燕离又道:“好姐姐,我若真想害你,从越州到京城我有很多机会的……我并无伤你之心,只想借你身份之便入京寻慈悲叶。”
“谁知进了京城才知道,皇宫大内守卫森严,哪是想去就能去,你虽是将军之女,却也处境尴尬的很,我倒是白算计了啊。”
亭中一时静默良久。
方若瑾撇嘴打量着燕离,感觉这小子说话也是半真半假,叫人半信半疑吧。
云澈不曾多言,朝沈星若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沈星若跟上去。
到了不远处的树荫之下,云澈与她说道:“离鸢是陈国特有的毒,而且炼制刁钻,一般人不配中这种毒,他的身份或许与陈国皇室有关。”
沈星若迟疑:“陈国皇室?那你的意思是,他真的并非那个箭手,和你与哥哥查的事情也无关系。”
“暂时看是没有的。”
云澈顿了顿,又说:“你中箭的地方平安早就去过了,根据你所站的位置和箭矢飞来的方向判断,那拉弓之人身形比他高。”
沈星若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她转身回到亭子下,弯身把燕离身上的绳索一一解开。
燕离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沈星若的半边侧脸,待到绳索全部落下后,他把双手伸到沈星若面前去,“姐姐你看,都给我勒红了,你让人这么捆我,是真想杀我啊……”
“我虽然是蓄谋的,但救你也是事实啊,你也太狠心了。”
沈星若看过去,就见燕离手腕上几道青红痕迹,还有两处擦破了油皮。
燕离嬉笑着又说:“不过谁叫你长的这般漂亮,性子又讨我喜欢呢,我就不和你计较啦。”
他朝着沈星若晃了晃双手,坐在地上不动。
沈星若瞥他良久,抓着他小臂把他扶了起来。
燕离露出灿烂笑容:“谢谢姐姐。”
“不行了不行了……”一旁的方若瑾抖了抖看不见的鸡皮疙瘩,“你这个小子能不能不把‘姐姐’叫的这么恶心人?”
“我喜欢,我乐意。”燕离面上笑容不减,“况且我唤我家姐姐,这也是我家姐姐的宅院,与你有什么相干?”
方若瑾:“……”
沈星若头皮有些麻:“好了好了,别乱喊了。”
他满身秘密,自己都不能说熟悉他。
什么“我家姐姐”。
燕离笑得乖巧懂事,点点头说:“好啊……不过今日姐姐可是真的冤枉了我,也吓坏我了,你得给我做点好吃的赔礼道歉。”
燕离这边缠着沈星若说话,方若瑾那边受不了地摇头大步走了。
沈星若本想送送云澈和方若瑾的,但一回头瞧见云澈已经离去,只好回眸与燕离正色道:“不要乱喊,尤其是在有旁人在的时候更不能乱喊。”
“哦,那没人的时候可以喊吗?”
燕离才十五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身量勉强比沈星若高出半个头。
但这副嬉皮笑脸,眨着眼讨巧扮乖的模样跟个大孩子似的,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沈星若有些无奈,正要开口,燕离忽而笑嘻嘻地调侃道:“姐姐是不是怕我在那个人面前乱喊你,让他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沈星若唇瓣微抿:“在哪个人面前你也不能乱喊。”
燕离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乖乖点头:“好啊……你这地方真大,还和那人是邻居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哦。”
“闭嘴!”
沈星若忍无可忍地低喝一声后说道:“等会儿让七弦送你回去,你既自己有本事,那府上的护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