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刺客出没,儿臣前来护驾。不知父皇,龙体可有恙?”
上官旻看着眼前荒唐一幕,面不改色,淡淡问道。
嘉德帝原本正在兴头上,突然被这么多人惊扰,又被亲儿子这么一问,顿时一个激灵,萎了。
也是奇怪,这么一惊吓,那股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莫名其妙的燥热,也随即淡了下来,神思也清晰了不少。
看着眼前荒唐糜乱的一幕,嘉德帝心中五味杂陈,震惊,尴尬,懊恼,疑惑,皆有之。
他中年丧子,自那之后就离不开丹药,身子渐渐虚空,对男女之事提不起心力。即便偶尔为之,也是全靠药物助兴。
也不知怎地,这两日浑身格外燥热,或许是吃了鹿肉的原因,竟然能自发重振雄风了!
今晚他睡的正迷糊间,突然有具滑腻温软的身子勾缠上来,他初以为是梦,遂一逞痛快,却没想到,竟然不是梦,而是……
嘉德帝拉过被褥遮盖自己和一旁意识迷离的女人,尴尬地捏了捏眉心。
人毕竟是已经赐给老三了,如今却在他的榻上,还被老三逮到个正着,怎么都无法说得过去。
嘉德帝正思忖着如何开口转圜,却听上官旻率先说道:
“父皇,此地方才有刺客闯入,不宜久留,还请随儿臣一同移步安全之所。”
声音平和有力,却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嘉德帝心生诧异,这才敢抬头,看向自己这个一向不太受待见的儿子。
眼前的年轻人目光澄明,神色淡然,即便看见了荒唐一幕,也并未有任何情绪表露,整个人透着一股超脱年龄的沉稳冷静。
嘉德帝心中暗暗生出几分欣赏。
“不急,外面有子渊守着,出不了大乱子。”
“眼下之事,倒是亟待解决的。”嘉德帝再次捏了捏眉心。
“来人,去查,乌日娜公主为何会出现在朕的房里。”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宫女哆哆嗦嗦的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恕罪!奴婢……奴婢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原本陪着公主起夜,结果滑了一跤,没能及时护送公主回房。公主看不懂中原字,许是……许是记错了路,走错了房间。奴婢失职,求陛下恕罪!”
嘉德帝绷着脸看向那宫女,吩咐人:“荒唐!拉下去,杖杀!”
宫女仓惶抬头看来,眼里含泪,“陛下!陛下饶命!”
很快就有人将她拖了下去,凄厉的哭声被雨声掩盖,消失了。
上官旻始终一言不发,淡然得好似整件事都跟他毫无关系。
嘉德帝再三看了看他。
“事情已经发生了,老三,你有什么想法?”
阮娆悄悄听着,顿时蹙起了眉。
嘉德帝若真有担当,就直接下旨把人纳入后宫,而不是问上官旻的意思。
他既然这么问,明显就是想将事情瞒下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让婚礼如期举行,让上官旻默默咽了这口窝囊气。
毕竟,皇帝金口玉言赐婚,却出尔反尔娶了准儿媳,可是要被朝臣口诛笔伐,被史官记上一笔的。
嘉德帝这是分明就是想保全自己的一世英名。
上官旻闻言,低头恭敬回道:
“父皇无需考虑儿臣,儿臣的一切都是父皇给的,一切但凭父皇做主。”
嘉德帝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刚要开口说婚礼照旧,却听上官旻继续道:
“只是,公主毕竟做了父皇的女人,伦理道义上,她已经是儿臣的母妃。即便将来婚礼如常举行,儿臣也只能将她当做长辈,一生妥善奉养,不会越雷池一步。”
嘉德帝顿时一口气哽住,半天没说话。
阮娆却勾了勾唇角。
上官旻这招以退为进,实在高明。
他摆明态度,愿意一辈子没有妻子,没有嫡子,只为保全皇帝的颜面。
儿子都这么孝顺了,嘉德帝这个做老子的,若是还要再把屎盆子硬塞给儿子,岂不是畜生不如?
果然,嘉德帝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沉沉叹气,眉心捏出了一片红。
“此事……容后再议吧。”
上官旻取下衣架上的龙袍,恭敬上前:
“父皇,该起驾了,儿臣服侍父皇更衣。”
嘉德帝任由他服侍,期间目光数次打量他,面露嘉许。
一阵忙乱后,皇帝终于起驾,被簇拥着转移到别的地方了。
昏睡中的乌日娜也被人抬走了。
所有人都走光了,四周很快安静下来。
阮娆等了一会儿,透过柜门的缝隙仔细确认外面没了人,这才小心推开柜门,拉着淳儿出来。
刚要打开房门,忽然门外一阵脚步声折返回来,由远及近,速度很快。
阮娆一惊,赶紧拉着淳儿就近躲在了桌子底下。
下一刻房门就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桌陂垂下流苏,阮娆只能看到一双云靴从桌边走过,略顿了顿,随即径直去了衣柜那里。
吱呀一声,那人似乎打开了柜门。
阮娆一阵后怕,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淳儿也捂着嘴巴不敢吭,但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阮娆顿时脸色一变,还来不及想对策,下一刻,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了出来!
阮娆刚要挥簪刺去,却被人一下攥住了手腕。
“娆娆别怕,是我。”
阮娆一抬头,正好与上官旻那双温润清隽的眉眼对视上。
“你真的在这里,太好了。”
他喟叹一声,一下将她拥入怀里,低垂的眸中潋滟着柔波,满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阮娆举着簪子,顿时懵了。
“殿下折返回来,是在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开始并不知道,只是方才进屋,闻到了这里有你身上的花露味道……虽然淡的可以忽略,但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