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当然难,谁会守着一个必死的人。
阮娆心里冷嗤一声,面上却佯装生气的埋怨:
“你还好意思问我?把我当囚犯似的关在这牢笼里。试问哪个姑娘会愿意?”
“牢笼?”裴璟珩呵笑一声。
“你见过哪里的牢笼,主人会陪着一起坐牢的?”
阮娆转头嗔了他一眼,嘟哝,“那也是你自愿的,谁稀罕你,呸。”
裴璟珩被这般骂,非但不生气,反而会心一笑,将她揽的更紧了。
“是我稀罕你。”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畔,几近剖白的低喃:“娆娆大概不知道,这两日,我有多快活。”
“只要一想到你还在这里等着我。”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心口,“这里就是满的。”
“你若对我有怨有恨,随你处置,别再想着离开我了,好不好?”
曾经高高在上、对虞婉不屑一顾的男人,此刻语气轻柔,眼神恳求,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曾经他对她有多横眉冷对,眼前这一幕便有多刺目。
虞婉一颗真心捂不热的,阮娆一具皮囊就可以将之化为绕指柔。
说来说去,他爱的不过是她这副色相罢了。
阮娆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冷笑。
呵呵,浅薄又无知的男人!
随她处置?
好啊!那偿命啊!
“娆娆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男人爱惜的亲了亲她的耳朵,在她颈侧反复流连。
阮娆第一次没有反抗,温顺的像只小绵羊。
裴璟珩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喘了一声,凤眸中仿若有光亮起,一下将人扳过身来,低头堵住了她的唇,像是吃了这顿没下顿似的,倾身卖力的吮吻。
然而他却没看到阮娆低垂的眸中藏着的冰冷与痛恨,没看到她撑在书案上手指紧紧蜷起,泄愤似的将桌上的宣纸抓皱。
食髓知味的男人显然已经沉浸在欢愉当中,亲吻逐渐失控,眼角眉梢染上了薄欲。
修长冷白的手指刚要扯开怀中人儿的衣带,却听她突然开口道:
“去戚家山庄做客那晚,霍允带我去捉了萤火虫,至今想来,都不由会心一笑,难以忘怀。”
“可我与表哥之间的回忆却乏善可陈,充满了不愉快。”
似有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他滚烫的心上,心脏迅速的皱缩,剧烈的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喉间几乎涌出血腥味。
“咦?表哥你怎么了?”
偏偏始作俑者还眨着无辜的猫儿眼,佯装关切,却忘了遮掩眸中的幸灾乐祸。
裴璟珩闭了闭目,嘴角逸出苦笑。
他就不该奢望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故意说这些?”
凤眸再次睁开,男人漆眸下压着一团冰冷的焰火,蓝幽幽的跳动。
阮娆歪着头欣赏他憋着火的神色,挑起一缕发放在指尖把玩。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感而发罢了。”
“也不知道,今晚的月色好不好……”
她想往的看了看那扇假窗户,末了,叹了口气,“罢了,如今我这副处境……就当我没提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
“耍这些鬼心眼就是想出去看风景?”他眸中的幽火突然灭了。
“下次想做什么,直接说就好了,再提别的男人,我定要罚你。”
说完,他俯身在她唇上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我倒是想说,你也得肯啊。”阮娆朝他调皮一笑,撒娇的攀上他的脖颈。
“带我出去看看嘛!我连这是哪儿都还不知道呢。”
男人抿唇盯着她,像是拿她没了办法又舍不得罚,只好又低头狠狠吻了她几下泄愤。
随后,阮娆被他打横抱起,出了院子。
————
与此同时,皇宫禁苑内。
上官旻坐于灯下正雕着昙花,身后突然有脚步声响起。
来人披着斗篷,站在阴影里,看不到全貌,仅有一个佝偻瘦削的轮廓。
上官旻余光一瞥,垂下眼继续做手里的事。
只是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
“你来我这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让无怨无悔传给我?”
“旻儿……”声音是个男人的,带着嘶哑,老鸹一般的难听,却又透着一股子阴柔。
上官旻手里的刻刀砰的一下扎在了桌上,心里的怒气和憎恶险些溢出来,却被他深吸一口气压了下来。
“隔墙有耳,有事就赶紧说!”
来人低低咳嗽了几声,哑声道,“今日长公主从宫外带了名医来,给那位诊治了。”
上官旻眉头一皱,“不是说查不出来么?你担心什么。”
“不,不是药的问题,是那位的问题。”
“他挨了针,清醒了一会儿,跟长公主交代了一些事。这其中,提到了六皇子和容妃娘娘的母家。”
“看样子,即便到了这一步,他仍没考虑过你。这段日子你侍奉汤药,并没有让他打消对你的成见,只是把你当个下人使唤罢了。”
“旻儿,是时候该换一步棋了。”
“若你下不了手,可以换个人去做……”
“知道了。你走吧。”
上官旻冷冷打断他,下了逐客令。
一声叹气落在阴影里,脚步声远去。
上官旻手背上的青筋始终绷着,拔下刻刀狠狠朝后甩去,一下钉进了方才那人倚靠过柱子上。
“总有一天……”
他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阴沉狠戾。
————
裴璟珩带着阮娆出了竹林,顺着小道走到了尽头,来到一处断崖前。
苍穹之下,上京城一百一十坊排布规整,四方城墙围起来的万家灯火,如点点萤火,尽收眼底。
原来,这里竟然是城郊最近的西山?
“看清了么?上京城就在那里。”
裴璟珩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看着虽近,但你若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