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秦渊乐呵呵道:“能有什么误会啊?”
信永顿足道:“秦大人昨儿个不是收监了几名僧人嘛?”
“他们前些日子奉命出寺化缘,不想却遇上了秦大人,结果就被抓到牢里去了,小僧是特地来求情的!”
“我佛慈悲,平日里从不做犯法的事情的!”
秦渊眨眨眼,笑道:“在京州本官就是王法。”
“本官说他们犯法了,那他们就是犯法了。”
信永干笑一声:“秦大人又说笑了,普天之下谁不知道秦大人的名号呢,怎么可能会做这样子的事情!”
秦渊微微一笑:“哦?本官有什么名号?”
信永道:“秦大人爱民如子、贤名远播,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僧一直久仰秦大人的威名,可惜俗物缠身,无缘得见,一直抱憾终身呐……”
“停。”
秦渊打断了他的话,开门见山道:“所以,你是来捞人的?”
“开解误会,开解误会!”信永回答道。
秦渊眉头一挑,问道:“他们不是密宗的人,为何要你禅宗来捞人?”
“哎呦!”信永一拍脑袋,“秦大人,他们怎么能是密宗的人呢!”
“大相国寺,在我禅宗可是声名赫赫的。”
秦渊眼中划过一丝诧异,抱朴子犯不着骗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按下心中的困惑,笑道:“既然是捞人,规矩总知道吧?”
信永赔着笑脸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不能让府衙里的弟兄们白忙活,小僧给他们筹点茶水钱如何?"
秦渊抬眸瞥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头去,假装喝茶品茗,没有听见他的话。
信永又赔笑道:“小僧再出面找些善男信女,为京州城外的灾民捐款,重建家园如何?”
秦渊没有回答,反倒问道:“本官瞧方丈似乎不会武艺啊。”
这狗官真难缠!
信永在心里暗骂一声,脸上却挤出一副人畜无害笑容,回答道:
“我们佛门弟子,弘扬佛法是主,修为武技都是旁支末节,切不可主次颠倒啊!”
“比如说小僧吧,佛理精深,慈悲心肠,次次都是考试的优胜者。”
“再说我们达摩院的首座,一身修为惊世骇俗,可那玩意儿没用不是?一到考试就抓瞎。”
“上回考到一半,那家伙就不行了,一头一头地直冒冷汗,最后活活被人用担架抬了出去。”
“唉……阿弥陀佛……”
信永长长叹了口气。
“这么狠?”
秦渊不禁对这个口无遮拦,一脸市侩的胖和尚刮目相看。
开口问道:“你们都考的什么啊?”
提到这个,信永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个简单的吧,我佛门的成住坏空四劫,秦大人应该有所了解吧?”
秦渊哪知道,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淡淡一笑:“你接着说。”
信永开口说道:“劫数分大劫、中劫、小劫。”
“小劫从八万四千年开始,每一百年减一年,一直减到十年,称为减劫,然后从十年开始,每一百年增一年,称为增劫。”
“一中劫有二十小劫,一大劫有四个中劫。”
“问:佛陀入灭以来,到如今经历几世几劫?”
秦渊被逗笑了,无语道:“你们把达摩院首座拉过去考算账?”
信永正容道:“秦大人此言差矣!”
“就是佛陀也不能不吃饭是吧?”
“每天寺中化缘多少,诸僧口粮几何,耗费灯油若干,这些都是佛门能否兴盛的重中之重!”
“比如贫僧大修寺庙,耗费巨资给我佛塑造金身,世人一见顿生敬畏之心,自然越来越多的人心向我佛。”
“若是茅舍两三间,泥人一两个,群僧每日托钵化斋,谁把你放在眼里?”
“而且还耽误修行不是?”
信永似乎有意与秦渊拉关系,越说越起劲:“秦大人,您瞧哈——”
“自从我当上方丈,娑梵寺所属的田亩增长了二百倍,信徒数量平均每年增长百分之五十,僧众每年增加百分之十六,影响力跃居大周诸寺之冠!”
“僧众年收入由人均三十七文增长到五十贯,人均寺产由三贯增长到七万贯!”
“我个人虽然辛苦了一些,但庙里的僧众从此告别了清灯古佛、吃了这顿没那顿的日子,再不用沿街要饭,在庙里坐着就能吃上热乎乎的粥饭,一顿一个鸡蛋不说,晚课还有水果。”
“出去讲经,每人一辆乌漆大车,配上真丝蒲团,旁边十六个小沙弥陪同,那排场那派头!州府的老爷都比不上!”
嘶……
人均七万贯?
这哪是寺院啊,分明是肥羊啊!
秦渊总算明白为什么每隔几百年都会出来个狠人灭佛了。
这佛门是真能骗钱啊。
养肥了宰一波,还有什么危机不能度得。
这可是送上门的肥羊啊,不宰一笔怎么行呢?
眨眼工夫秦渊心中就有了几个草案。
胖和尚却没有丝毫觉察,还在自顾自地侃侃而谈:
“我佛门讲究普度众生,可你过得清苦,世人都离你远远的,想度人也度不到啊!”
“排场上来了,善男信女都进来了,我们这些大师们也都吃饱喝足了,精神足足地研讨佛理,排排场场地开坛讲经……”
“阿弥陀佛,”信永双掌合什,宣了声佛号,欣慰地说道:“这佛法,也就弘扬开了。”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这样的人才,当和尚可真是太可惜了。
秦渊听得瞋目结舌,忍不住由衷地赞道:“人才啊!”
信永谦逊地说道:“哪里哪里,小僧只是为我佛尽一点微薄之力罢了。”
而后话锋一转,又问道:“秦大人,你看小僧的几位师弟该怎么处理?”